“所以”
夏洛荻随意道“那女官今日负责验秀女身份,她既故意污了选秀名册。长安新都初立,刺客甚多,我怀疑有歹人混进了秀女里。”
众嫔妃哦了一声,然后纷纷愕然抬头“啊”
德妃道“便没有留个副本”
“这就是可疑之处,故意不留副本,必是在遮掩什么。”夏洛荻施施然坐下,吩咐道,“把门关上吧,我既来了,就索性查一查到底有没有刺客。”
一片哗然里,张三娘出了一身冷汗,刚才那年入一千两的美梦也散了。
可一抬眼,又见其他秀女也是一样惶惑不安,一时间犹豫了起来。
万一、万一没查出来个所以然呢。
众嫔妃严阵以待,德妃黑着脸,对夏洛荻低声抱怨道“本宫主持个什么事都要出些幺蛾子,怕不是本宫和这后宫八字不合,改日就找师太避避邪。”
夏洛荻“可每次都能逢凶化吉不是吗”
那不还是因为有个你,德妃哼了一声“若让我逮住那刺客,必将其大卸八块。”
张三娘刚伸出的、想认罪伏法的脚又收了回来。
害怕。
“为免人心不安,是以我们自己人先查问一遍。各位秀女不必紧张,这个月已经处置了十来个刺客,无一例错杀,只需回答我几个问题便是。”夏洛荻和颜悦色道。
张三娘麻了。
她就不该看在那皇帝画像画得比其他人好看的份上选了他,六八八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但现在却要买她的小命了。
“请贵妃娘娘示下。”众秀女道。
“好。”夏洛荻道,“今日你们见过的女官应该有三位,她们打扮、穿着各有不同,从出事的女官也在其中,我来问一问你们是否还记得她。”
夏洛荻目光逡巡了一圈,道“记得那个女官今日穿着蜀锦云头履的,请举手示意。”
秀女们犹犹豫豫地互相看了一阵,有一部分举起手来。
张三娘愣了,她根本就没怎么注意女官的打扮。
夏洛荻点点头,道“不记得可以暂时不答,确认的话,就站到左侧去,。”
秀女们脸色发白,个人忐忑地站出去。
“第二,记得那个女官戴着翡翠耳环的,站到左侧去。”
“第三,记得那个女官戴着仙鹤金镯的,站到左侧去。”
“第四,在女官身上闻到过龙脑香的,站到左侧去。”
“第五,被那个女官以怀疑出身为名勒索过银钱的,站到左侧去。”
如是一连五六个问题问下来,不断有人被挑了出去,正当张三娘想自己是不是也要假装知道时,上面的夏贵妃忽然盯住她。
“我劝你们不要故作知晓,否则罪加一等。”
她说话轻飘飘的,却很有分量,一下子把张三娘钉在原地。
之后夏洛荻又问了几个问题,但视线一直盘桓在她身上,叫她满头大汗。其他秀女仿佛注意到了这边,在接下来几个问题中,陆续离开了队伍,到最后,竟只剩下张三娘一个人。
“只剩一个了。”德妃察觉到夏洛荻的目光,道,“当真是她”
张三娘余光瞥见左边三十几个秀女对她露出讥讽的神情,顿时眼前一黑。
人生的走马灯在眼前转起了圈,混混沌沌中,她听见那夏贵妃道
“我再问你们一遍,你们要仔细回忆你们真的确认那女官,穿蜀锦云头履、戴翡翠耳环、仙鹤金镯、佩夕霞玉玉佩”
秀女们纷纷点头“正是。”
“让禁军进来吧。”
夏洛荻喝了口茶,对着涌进来的禁军道“除了中间这个发蒙的,左边所有的,应该都是刺客,查一查就知道了。”
啊
“娘娘我们冤啊”秀女们大惊失色,“我们都是按您的问话答的,和那女官一点关系都没有啊”
众嫔妃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夏洛荻解释道“今日进终选的有三十三个秀女,而那女官是我今天安插在里面的,故意用不合理的理由怀疑过每个人的身份,暗示其可用一千两银票过关。”
“一天下来收了三万二千两,说明只有一个没交钱。按现在刺客的行市价,行刺陛下百万两起、行刺我两百万两起,这点过关费不会舍不得。”
“最后,女官穿着云头履、翡翠黄金、夕霞玉等对女官皆是违制服饰,真正的世家千金自幼注重这一些,不大可能一项都记不得。”
德妃道“那也有可能她们初入宫闱,根本不敢多话。”
“是如此,但这个女官的装束是我虚构的,女官并没有穿着上述服饰,她们是为避免被怀疑才装作知晓,全都在说谎。”
最后,夏洛荻重新挂上和颜悦色的神情,看向张三娘“这孩子倒是无辜,而且不为勒索折腰,看来是个好的。”
张三娘“”她当时没有给,主要是因为没钱。
话说回来,师父,你未免也太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