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会这么快回来”
“打完了就回来了。”
去后宫的路上,夏洛荻停下脚步,一言难尽地看着封琰。
“这么快”
那可是国战。
按理说,即便帝江关以北一马平川,全数收服最短也要三个月。
“因为大军刚到炀陵城下,五百里外十几个州郡的降书就送来了,还有地方军听闻朱明被活捉,直接砍了上官来投奔的。”
夏洛荻想起一件事。
闻人清钟经常被封琰从一个衙门调到另一个衙门,之前在兵部玩过的时候,好像是精挑细选过一帮反骨之辈,送到北燕去宣扬北燕国祚不久,根基薄弱亡国是必然等等观念。
大约是这帮人起作用了,嘴着嘴着就策反了不少人。
闻人清钟就不该放在朝廷里面内斗,他就该去搞邻国,往死里搞。
“余下的便只有收拢燕国朝廷残部,杀的杀、招安的招安,是个苦差事。我和瑕抓阄,谁抓到谁先回来。”
夏洛荻问“你赢了”
“我输了。”封琰道,“但是我的马快,他追不上我。”
“”
夏洛荻忽地语塞,封琰这般回来,一国双王的事势必会被人发现。
他要给天下人一个解释,就得有一个人放弃帝位。
“诸事定后,我不想留在宫里。”她说。
封琰道“你当然不能留在宫里,这宫里那么多嫔妃虎视眈眈”
夏洛荻“你是怕我受委屈吗”
封琰“主要是我受不了这委屈。”
“”
不等夏洛荻发问,远远地,就看见德妃怀里抱着个婴儿,领着一众宫妃从宫道那头匆匆赶来。
“你可算没事了,你都不晓得反贼作乱,这几日我们都是怎么过的”等宫妃围过来把夏洛荻团团包围之后,德妃才看到一群甲士中间站着的封琰,“哦,陛下也在啊。”
他受的就是这个委屈。
封琰面无表情道“兰音师太没关着照顾你们”
“陛下说的哪里话”德妃第一个愤愤不平,抱着皇子怒道,“陛下心里我们这些女人家自然无足轻重,抛给兰音师太就走了,岂不知宫乱来时,师太一人之力岂能当这么多穷凶极恶的反贼”
封琰“师太可以的。”
但是没有人听他解释,夏洛荻忙道“你们怎不在重明观避着,皇后娘娘呢”
“皇后说西陵公主必会再去找她,将皇子交来后,就和师太坐镇在中宫,要和那公主算账。”
扶鸾宮,前殿生乱之前。
封逑的死藤毒再次发作了起来。
七年间,他在北燕未见过朱明一面,或者说他的性命都是朱瑶兮一力保下的。
被圈禁在北燕时,为了让他听话,朱瑶兮每日都会让人灌他死藤酒。
一日不饮,浑身便如蚁噬蛇喰,人也渐趋疯狂。
“给我死藤酒给我”封逑挣扎着。
两个看守他的朱瑶兮侍婢彼此互望了一眼“你可有带死藤酒”
“带了,但只能给他喝一口。”
就在侍婢拿出一个随身银壶时,突然一声怪响,檐上琉璃瓦片被掀起,雨点般坠落在地上,密集的打斗声从侧殿传来。
侍婢手里的酒还未开封就落地了,慌忙望去,只见侧殿的镂花石窗突然被撞碎,里面跌跌撞撞飞出一个赤红身影。
“公主”
朱瑶兮咳出一口血,此时她手上惯用的红绸破烂,狼狈不堪,已然受了内伤。
“我素来不好这等粗劣的对局”朱瑶兮双眸带着一抹狠色,“难怪封琰敢走,原来魏宫里还藏着你这么个高手。”
满地颓圮的碎石砖瓦里,兰音师太甩了甩佛珠,卷在手上,道了声“阿弥陀佛”,道“施主,天命已去,诸般恶果,今日该放下了。”
“若不放下如何出家人还要杀人不成”
兰音师太脸上的温善之色淡去,道“世人皆背业障而行,一饮一啄,一杀一救,皆是修行。”
这是哪路的出家人
就在兰音师太步法神异地近前,一掌拍来时,朱瑶兮突然将身侧的两个侍婢推了出去,拧身一把提住不知何时已经扑到地上把死藤酒喝了大半的封逑,几个起落间趁机进入了扶鸾宮大殿。
封逑不一定威胁得了他们,但蓝后可以。
一进大殿,朱瑶兮便四处倾听殿中动静,不多时,她便看到了屏风后影影绰绰的人影。
“你在找本宫”
朱瑶兮刚踏出一步,鼻端敏锐地嗅到一股奇异的、让人头脑发沉的香味,整个人一惊,立时后退了十几步。
反倒是蓝织萤主动从屏风后绕出,一袭深紫,银饰在走动间琳琅作响。
殿内的香味更浓了些。
一见她,蓝织萤便开口道“金雀不擅草木之毒,但擅养五蛊,你目中带血,唇色青紫,怕不是让她养的烙头青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