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我所为者,乃千秋万代之长存,为后世人不受这般战乱之苦”
“没有今人,何来后人”夏洛荻道,“你这辈子一直在逃,说什么圣人大道断绝七情六欲,说什么往后千秋知你苦心,实则善恶不分”
乐修篁哑然,良久,他如初入童蒙般问道“何谓善恶”
“何谓善恶善恶,就是虎狼之徒侵掠百姓为一己之私,仁义之师收服河山为天下人战”
“”
乐修篁阖目望向天穹。
此时四野俱暗,一如他看罢道旁累累白骨、百姓易子而食后,躲进书房里熬了三天三夜求道的那一日。
“那年,太多人、太多人跪在我门前,找我要救世之道。”
“我只恨不是圣人,学了满腹风花雪月之词,却百无一用。”
“我救不了他们谁都救不了。”
他苍老无神的眼中,流下了泪水,咳了一声竟咳出了血。
“那就索性放下吧,做个史书上那些杀伐之辈,彻底将这世道推翻了衣钵传给那些远胜于我之人,为道成魔,为师殉徒。”
夏洛荻已然有所预料,道“那你当年收我入门墙,是早就知道,当你成魔时,家仇会让我决意杀你。”
“不止如此,执意选你,是因为若放着你不管,你必变成朱瑶兮那种人”乐修篁的目光陡然凝肃,“这世上断不能出现两个朱瑶兮”
这句话夏洛荻无言以对。
她从见朱瑶兮第一眼,就觉得她们互为彼此的倒影。
朱瑶兮是成魔的她,她是醒悟的朱瑶兮。
她们的命运如此相似,走的路却截然相反。
“她不会的。”
封琰的声音打破了夏洛荻的凝思,她愣怔着看他,他说道
“朱瑶兮是朱瑶兮,她是她。我们这里三个男人就算全死完,她还是会做她自己。”
他就是这么对她有信心,一直都是。
“好好。”乐修篁仰首看着夕阳沉入天边,常年漠然的面容上,露出了一丝释然的笑,“好一个,没有今人何来后人,原是虚空幻梦,众人皆醒,独我醉”
他捡起地上的断刀,一路笑一路走,离开了这困他半生的朝堂。
“陛下,追吗”远处的亲卫问道。
封琰看向夏洛荻“国事已定,你的家仇,你来决断。”
夏洛荻看了良久乐修篁的背影,道“他应该是去青烈山自戕。”
乐修篁的道毁了,放下之时,就是他取死之日。
“早有注定这么一天的。”闻人清钟上前一步,以弟子礼深深下拜,“送恩师。”
夏洛荻闭目半晌,直到封琰的将士搜寻宫闱,回报未找到朱瑶兮时,她才暂时压下情绪,冷眼看向闻人清钟。
“陛下,这里还有个反贼没有正法。”
封琰立时看向闻人清钟“给你三句话的时间,证明你没有为虎作伥。”
闻人清钟“师弟,你过河拆桥的功夫未免过于熟练了。”
封琰“两句。”
闻人清钟“下回陛下再让臣办事,就要立字据了。”
封琰“一句。”
闻人清钟叹了口气,道“事发前,我建议她去挟持睚眦为质。”
不等夏洛荻勃然作色,闻人清钟又道“但朱瑶兮生性多疑,不一定会去找睚眦,依我看,她为保她自己,多半是先去了扶鸾宮想挟持皇后和皇子。”
夏洛荻挑起的眉梢缓缓平抚下来。
“这招用过了,就怕她不去。”
“可有发现”“没有”“搜那边去”
扶鸾宮里,朱瑶兮走进宫来,看着宫中瑟缩的大宫女金雀,道
“你中的毒算算也该到日子了,没解药你必肠穿肚烂而死。我长话短说,把皇后和皇子交出来。”
金雀的眼仁转动了一下,看见朱瑶兮身后,五六个她的贴身侍婢扶着被堵住嘴的封逑后,轻声道“那请公主稍等,奴婢这就去。”
朱瑶兮眯起眼,一把捉住金雀的肩头,她肩上的羽毛状装饰似乎有什么装饰,不慎在她虎口上留了一条血口子。
不过她没有在意,提起金雀道“本宫要你去抱皇子来,皇后那边本宫自行前去。”
“是、是,奴晓得了。”金雀言罢,匆匆离去。
“公主。”身后的侍婢听着外面密集的脚步声,道,“如今情况紧急,魏主的人马早晚要注意到这里,何不去那重明观听那薄有德说,魏主的后妃都在那里,不乏德妃那种世家贵女。”
“也算是个去处,眼下只能以封逑为质,带上睚眦回燕国继承大统,若当真败了,只怕燕国也留不得,鞑靼倒是可以站稳跟脚”
言罢,另一个侍婢回报。
“公主,我们来此未惊动皇后,她正和一尼姑在内殿闲聊。”
“尼姑”朱瑶兮正在吞败之中,心中躁郁,道,“去,把那尼姑杀了,只留蓝氏,倘若封琰不救,我们带此活口转投蜀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