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瑶兮顿了顿,看向夏洛荻“怎么,你可怜我啊”
“可怜是人之常情,不妨碍我杀你之心。”夏洛荻道。
朱瑶兮笑着继续道“又过了两年,便发生了震惊天下的叛逃之事,我哥哥骗了封逑的军权,回到朔州,杀了监军起事,很快便站稳了脚跟。”
那一年,朱明叛逃之后,魏国当然大怒,派重军去镇压说是镇压,是因为朱明当时兵力太少,勇悍归勇悍,在大魏这个庞然大物之下,还是太过渺弱。
“说是站稳了脚跟,但实则不然,兄长手上缺少足以决战的军队,见我眉目初成,便觉得既然他都可以从那些昏主手里骗来军权,那我为什么不行我在窗外听到他和谋士议论要将我送去鞑靼换取军队时,就晓得我已被命数选中了。”
她倒是浑然不觉对朱明的称呼已然从“哥哥”到了“兄长”,继续道“十二岁的我干了三件事,其一,主动要求去鞑靼和亲;其二,让我兄长为我大肆宣扬朱明有一家妹,殊色胜他万倍果然,不久之后,朔州有明珠的传言便越传越广,原本轻视我们的鞑靼人也开始重视起来。”
“那时,我同兄长告别的时候,就看着他想他一定要记得,他今后的天下是我换来的,理所应当地也该属于我。”
漆黑的棋子落在棋盘上的“天元”,随着这一子落下,整个棋盘上的局势陡然翻转,之前凶猛的黑子被逐渐包围起来,败相已显,只等白子一落,便能逆转乾坤。
夏洛荻并没有落下这一子,白子捏在指间,听罢朱瑶兮自诉的身世,道“人道是,常矜绝代色,复恃倾城姿。我至十二岁时,乐修篁曾至洛郡拜访,见了家妹与我,考校学问之后得了当世先天精华之所铸,唯秦姝与明珠尔想来这个名声的出处,也和你有关。”
如今只有她们自己知道,这句评语并不是指南秦北珠貌美如何,指的是天赋聪慧,智谋过人,十二岁的丫头,放在人前至多夸声玉雪可爱,岂能看得出什么名震天下的美貌。只不过世人爱浮华,闻此盛名,心驰神往的只有绝色。
长成之后,也的确是名副其实的绝色。
“事实证明,我并没有选错人。”朱瑶兮收起之前那种情绪,斜靠在阴影里,就像是夏洛荻对称的一个心魔般的影子,“听到你和我遇到了相似的曲折命途,同样选择了反抗以来,我既高兴又害怕,高兴的是世上终于有个人和我相似,害怕的也是世上有个和我相似的人。”
红线庙、鬼影谋,夏洛荻自从捕捉到那条红线之后,所有的一切都在逐渐撕开那迷雾。
“就比如,今天你出格的、像是自取灭亡的举动,也是杀我的布局”夏洛荻终于说到了正题。
“之一。”朱瑶兮停止了下棋,棋子在手里打了个转,朝着窗外抬手一射,下一刻,有弩箭哴当落地,而外面也传来了魏宫禁军惊怒的声音。
“兀那红线教贼子,此地为大魏宫禁,炀陵城百里内皆在天罗地网之中,汝当回头是岸”
禁军已然发现了扶鸾宮里皇后被刺客挟持,但关着门还不知晓里面是什么情形,不敢轻举妄动,只能安排弩手在墙头盯着。
可潜入失败,被朱瑶兮发现了。
夏洛荻早从封琰口中知晓朱瑶兮会武,也体会过她能一指头崩断剑刃的功力,可以说只要朱瑶兮想,她一只手就能捏碎她的骨头。
也太难了,对于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青天大老爷而言。
朱瑶兮的人已经退到了扶鸾宮之内,封闭门窗,似乎正在等着什么。
而她本人并不在乎外面禁军的威压诱哄,即便今天是个九死无生的局面。
夏洛荻看了看眼前黑子那九死无生的死局,道,“可你现在没有机会了,封琰很清楚你就是红线娘娘,我们手里有的是人证物证,还有”
说话间,夏洛荻声音一滞,看向朱瑶兮。
“继续说啊,还有就是阿赤台之死。”朱瑶兮支着下巴笑着说道,“很显然阿赤台不是睚眦杀的,他只是负气听到了你将他做筹码,又加上目睹了自称啸云军的人刺杀了阿赤台之后,怕那啸云军的身份再牵扯上秦姝,就索性揽了下来虽然我兄长的血脉在,他不一定会乖乖就死罢了。”
这就牵扯出一个问题,这案子查下去,查出来阿赤台不是睚眦而是啸云军杀的,那火就会烧到秦姝身上。
秦不语在霞州三江会,当然不可能是那个小秦姝,那就只剩下诈死的大秦姝了。
只需要一星半点的火,就能把夏洛荻架在火堆上烤。
秦姝太合适红线娘娘这个身份了。
身负家仇,有动机。
绝世美貌,有信徒。
男装入朝,有手腕。
就像是为夏洛荻这个人量身打造的一样,而且每桩摆在明面上关于红线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