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等到他回驿站时,远远便见驿站起了浓烟,进去之后发现这秦氏不知用什么法子灌醉了二十几个官军,待他们神志不清时,用金簪刺入耳中,再以石头砸簪尾,杀光了所有留守的官军此女当真为毒妇”
有年轻的官员不由得“啊”了一声,听薄尚书描述,只觉得耳中隐隐作痛。
“陛下,臣良心发现说句公道话。”闻人清钟笑道,“若臣是那秦姝,家破人亡后,眼看着都要被送给权贵当玩物了,就算把眼前的人都活片了也在情理之中,这可不能算恶毒,最多算被仇恨迷了眼。”
薄尚书道“那她还可以自尽啊学学古之烈女,好歹博个家族体面,也不至于如今留有这般恶名。”
她都没家人了,哪儿来的体面。
闻人清钟自认是个成熟的狗官了,一闻这股爹味,便果断放弃说服世上傻逼的志愿,道“我竟没想到还有此等妙法,还是尚书大人平日里撞柱进谏多有心得,对生死看得这般开,失敬失敬,这就闭嘴。”
封琰就不一样了,从薄尚书开始散发恶臭就开始拿出考评册看他的政绩,一看果然狗屁不通,只因是先朝留下的老臣按资历才坐到这个位置,心底自动在他名字上画了个死叉,道
“可照你这么说,那仇老六当年是韩王的手下,当然与他同行的也是韩王手下,算不得官军。且不说秦夫人一介弱女子是怎么杀了二十几个壮年士卒,便是杀了,也只能作杀叛军论,便是手段激烈些,也不能借此追究罪行。”
“呃”
封琰看着正擦冷汗的薄尚书,道,“还是薄尚书觉得,亲手砍了赵王、韩王的朕,也要以杀人者偿命论”
但凡凭武力所取的王朝,律法均要从新帝登基后起算,立场不同造成的杀人属于王道清算,秦夫人杀的严格而言,算是韩王的叛军而不是朝廷的官军,只要确认这一点,她就算杀了两百多、两千多,也算不得以罪论处。
“陛下”眼见秦不语的罪名被一层层剥掉,薄尚书终于不再退让,道,“陛下为妖孽所惑,心中难免有所偏向,但无论如何,秦氏乃叛臣之女,理应罪同叛国逃犯论处。”
“所以,最终还是回到秦国公叛国罪上,要论她的罪,也只能论这一条株连之罪。”封琰放下手中的文卷,“其实,当年从灵州起兵时,朕就一直很是疑惑秦啸真的叛国了吗”
在场之人大多脸色都变了。
“陛下您怎能说这样的话”
薄尚书呆了许久,才颤声道“您说这句话,背后可是大魏百万人的血债。”
所有官员都跪了下来“请陛下三思。”
秦国公叛国案,不是不能质疑,是根本不可说。
对于刚安定下来数年的百姓而言,秦国公、和秦氏双姝,就是北燕南侵的源头,是所有子民发泄的出口,他们越是抨击、诟骂秦家,就越是爱戴现在的皇帝。
即便万分之一的可能,秦家是无辜的,但对于现在的帝王而言,他们死得好,死得活该,只有秦家永世不得翻身,子民的仇恨就永远不会指向朝廷。
封氏皇朝决不能承认秦家是受冤的,一旦查出来秦家受了冤屈,朝廷就会代为承担这几百万人的血债和怒火。
没有哪个皇帝会蠢到这个地步。
“朕明白你们的意思了。”
封琰也不叫他们起来,起身走到他们面前,蓦然,冷笑了一声。
“这桩案子倘若真的平反了,得益的只有一个秦不语,但受害的是整个朝廷。所以索性装聋作哑,就势用一个女人的命把事平了,百姓骂几句,自己得了功勋,朝廷得了美名,大家皆大欢喜。”
“看看这一个个聪明的脑袋,你们觉得百姓都是蠢人,扔出个靶子让人骂就算对得起民意了但利用百姓愚昧一面的你们又是什么好东西”
“圣贤常说,当官为政,当爱民如子。耕织人家教孩子尚且知道要让孩子洗脱蒙昧未明之态,要晓是非,知荣辱。你们呢成日里说什么,尊重民意,动不动撞柱以死明志,檄文折子写得个个刚烈无比,叫过来却一问民生三不知。”
“案子出了,不是叫你去平反,是叫你去查,可你们查都不查上来就是一套趋利避害的大道理,你们说历朝列代哪个不是这样做的,只要天下太平,我教百姓一旦外邦打来了,只要躲在女人裙子下面就万事大吉了你们教得好啊”
“老子在前面带着将士们上阵流血,打赢了就歌功颂德,万一打输了教燕军南下屠了炀陵,你们是不是还要抱怨是朕和那些流血的将士们激怒了北燕所致总要找个靶子罢了,左右落不到你们这些官吏身上今日献女人,明日献同胞,他日割土献地,覆巢之下焉有完卵的道理你半截身子入土了还不明白吗”
整个文渊阁静得连根针落下都能听得见,薄尚书跪伏在地上,全身不住地颤抖着。
良久,他才语气艰涩道“臣臣请告老”
“不许走,这桩案子审完,你才能上路。”封琰淡淡道,“散了吧。”
子时已过,闻人清钟出了文渊阁,走到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