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一想,她又想起夏洛荻隔着帘子便能听出火候的本事,
“第四杯。”
“火井。”
“正是,这第五杯居士若能猜中,可向太后娘娘讨赏了。”
上官夫人有心试她一试,召婢女去屋外,取了一朵白菊来,捻了片花瓣混入最后一杯茶叶中。
崔太后见了,道“你啊”
“惯会戏弄人”的话倒是没说出来。
“居士应知晓最后只剩下紫笋了,为凑个趣,我在紫笋中混入了某物,居士可等茶香释出,再答出所混何物。”上官夫人道。
啊这
待到沸水注入,夏洛荻久久不语,这最后一杯的茶香和前面的茶味混在一起,稍微外行一些的根本就闻不太出来里面那一丝幽微的花香味。
问题是她是内行。
夏洛荻只得取了个巧,道“现下正当深秋,其他杂叶冗花,不合时令。庭中独白菊可配紫笋,夫人爱茶必惜茶,大抵选的便是此物。”
“你这可算不得是听水辨茶,只是推敲出来的罢了。”崔太后笑了笑,“罢了,算你聪明,。”
“多谢太后、上官夫人。”
上官夫人微微发怔地盯着夏洛荻看,适才她没有特别注意,听到那句“惜茶”之后,越看,脸上的神色越发迷惑。
“敢问居士现如今几岁娘家是何出身”
“如今二十有四,江南读书人家,曾在乐相门下学艺。”夏洛荻一脸坦荡,“夫人问这个作甚”
上官夫人道“没什么,见居士难得有缘,又同是惜茶知音,不如去我那挑一套茶具,聊以相赠。”
茶道国手的茶具,都是可遇而不可求,夏洛荻忙道“我茶艺粗陋,岂敢收受。”
“就收了吧,年年见了好的茶具都给她留一套,也该是她回馈给宗室一套了。”崔太后道。
上官夫人点头道“东西再好,不用也是落尘,不妨便赠了有缘人。”
话都说到这份上,夏洛荻再也只能先接下了,谢过之后起身随上官夫人去后舍看茶具。
禅房里一时只留下太后于兰音师太。
“唉”太后看着夏洛荻的背影,不禁叹了口气。
兰音师太微笑道“太后为何叹气”
“皆是红尘事,本不该打扰师太我叹这昭嫔是个榆木脑袋,幸得天宠却不知接着,我那儿、皇帝更是个木桩成精的,好在是最近把那姓闻人的妖孽给撵出去了,否则我非要说他几句。”
说到这儿,崔太后质疑道“这昭嫔,该不会是不喜欢男人吧我听闻她是个有家室的,家里那夫人还貌美如仙,莫不是喜欢女人”
兰音师太道“应当不是,否则也不会几度同陛下私下里出入。”
“那她到底喜欢什么人”
兰音师太“犯人吧。”
太后“”
聊罢不久,上官夫人便同夏洛荻回来了,身后跟着的宫女取了一套上好的朱紫釉梅花瓷九件。
崔太后见了,道“你不是很喜欢这套今日也舍出来了”
上官夫人道“这一套是多年前在洛郡时受赠,说起来,也同太后有些关系”
话未说完,外面一阵内监开道的声音传来,除了太后外,所有人便起身拜候。
封琰下了朝便听高太监说夏洛荻被太后叼走了,尤其是这几日看了些子民间里讲那劳燕分飞的话本,随手翻开一页都是“你要多少银子才会离开我儿”的场面,一时间便有些坐不住。
太后大概不会这么做,但问题是,夏洛荻前面才查到别庄刺杀的事可能和宫里有关,后面就找上了太后,焉能说其中没个关系
等忙完政务,坐不住的封琰还是借着问候太后的名义来到了重明庵。
“皇帝来得正好,上官夫人正要送昭嫔一套茶具,不如现在便取了水试茶,你再指点一二如何”崔太后晓得封琰的来意,顿时心里高兴的就像是自己家养的老虎开始闻腥了似的。
什么东西
封琰对茶没什么品味,也喝不出个所以然,坐下来道“她茶艺过人,无需朕指点。”
他说完,就被夏洛荻幽幽地看了一眼。
“那看来昭嫔自称粗陋,是自谦过甚了。”太后让所有人就坐,趁着夏洛荻看水的功夫,又问上官夫人道,“刚才说到,这套瓷九件是你从洛郡得来的,怎地就与我有关”
皇帝在场,上官夫人便也改了口“太后怕是忘记了,十年前,您托过我去秦府为陛下相看过那秦姝,这茶具也是受洛郡秦府所赠。”
“是了,倒是我忘了。”崔太后转头对封琰道,“母后在宫中未得见过,那秦姝如何”
封琰正看着夏洛荻焙茶,闻言茫然道“朕几时见过那秦姝”
崔太后一阵无语,道“泰合九年那阵,你去东海郡总督洪灾,母后叫你路过洛郡时,借着问候上官夫人的名义去秦府见见那对秦姝,当时王公大臣求娶的都快踏平洛郡了,便叫你也去试试看,还记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