忐忑?他怎么就想象不出来呢!
凤霄嘴角噙笑:“这么说,今夜东市绿绮馆之约,他一定会去了?”
秦妙语顿时语塞。
凤霄伸指虚点她的额头,亲昵道:“他晚上没到,你明日便去且末城。”
秦妙语:……
凤霄起身走人。
秦妙语欲哭无泪。
裴惊蛰脚底抹油,赶紧跟着偷溜。
“裴惊蛰你站住!”
……
正月十五,酉时。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今夜无宵禁。
全年也只有这么三天。
往常这个时候,东市早已闭市,现在却依旧熙熙攘攘,川流不息。
商铺两旁灯笼连天,连城墙都点点微光连绵开去,遥望如星辰下凡。
冬夜里的寒意,早已被接踵摩肩的热气驱散。
唯独天上挂着一轮圆月,微微泛红,似带血色。
崔不去站在绿绮馆正门面前,身后跟着关山海和两名左月卫,都作寻常打扮。
关山海经过这些时日的调养,伤势已经好得七七八八,虽还未能与全盛时期相比,不过日常随身保护,绰绰有余。
这间绿绮馆自前朝起,便是出名的酒肆食坊,不仅菜肴色香味俱佳,而且还有歌舞弹唱,是京城达官贵人最爱来的地方之一。
门口客似云来,不过许多人也只是看一眼招牌就走。
毕竟这里花费不菲,一般人消受不起。
崔不去报了姓氏,便在伙计的引路下上了二楼包间。
三面围墙,一面临市,视野极佳,足以将楼下景象一览无余。
凤霄正坐在里头,自斟自饮,屈膝盘坐,好整以暇。
崔不去一眼就看见桌上那罐神仙膏。
他嘴角几不可察抽动,默默将秦妙语的账记下。
关山海等人在外头守着。
他抬步走入。
凤霄笑吟吟看他,亲自为他斟酒夹菜。
“我今日收到一份礼物。”凤霄道。
崔不去无辜回望。敌不动,他不动。
凤霄:“我甚为感动,可送礼的人生性害羞,不敢当面对我说,只能托人转交。”
崔不去内心冷笑,又给秦妙语记上一笔。
凤霄:“你觉得,我该如何表达谢意才好?”
“我觉得,”崔不去慢吞吞开口,“不是送礼的人眼瞎,就是收礼的人眼瞎。”
凤霄意味深长:“我还想着,若他肯开口承认,直抒胸臆,我便勉为其难接受呢。”
崔不去:“那人可能送过之后就后悔了吧。”
凤霄:“是吗?”
崔不去:“不是吗?”
两人四目相对,皮笑肉不笑。
崔不去冷哼:“凤二府主若无要事,本座便告辞了。”
凤霄道:“郑译我派人盯着了,暂时太平无事,你觉得对方什么时候会再下手?”
这才转入正题。
他既不再在神仙膏上纠缠打转,崔不去就也宽宏大量多说两句,毕竟眼前才是头等大事。
崔不去一字一顿:“后日,正月十七,佛会!”
凤霄颔首:“与我想的一样。对方杀人传谣,无非为了造势,势既已起,必然是闹得越大越好,最好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令陛下威严尽失,再发动政变,或杀人夺位。筹划已久,暗中布局,与宇文氏后人勾结,再趁乱谋之,火中取栗,的确像萧履的作风!”
“不过,”他话锋一转,“对李穆和刘昉的案子,我还有些疑惑。”
崔不去咳嗽两声:“凤二府主聪明过人都解决不了的疑问,崔某又如何会知道?”
凤霄干脆利落:“爹!”
崔不去:……
他一口气喘不上来,差点咳得更大声。
凤霄歪头:“以前说过,我喊爹你就会答应,不能食言吧?”
崔不去冷笑:“我好像没这么说过。”
凤霄拖长了语调,柔声细气:“爹,您不能不管孩儿呀!”
崔不去:……太不要脸了。
我还治不了你?凤霄暗笑,趁机说起案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