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便发现一件更加稀奇的事情。”
崔不去不是一个大惊小怪的人,他说稀奇古怪,那必然是足以令人吃惊的。
凤霄托腮侧卧,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慵懒。
崔不去懒得看他,视线自然而然转向容卿,却见后者一脸茫然,他又不得不忍住暴起打人的冲动,将目光转回来。
凤霄噗嗤一笑。
崔不去听而不闻,开口道:“光迁此地,自古多灾,所以自开皇元年起,杨云就以大雨淹没农田,粮食歉收为由上疏,提出以捐粮免税之策。即,令本地大户捐粮赈灾,朝廷免去他们来年的税收,以此自给自足,无须朝廷赈济。”
听至此处,容卿轻轻啊的一声。
他想起来了,确有此事。
当时天子大悦,称赞杨云能想出这样的法子,既为朝廷分忧解难,还与其它郡县格外不同,无须朝廷出钱。当然,天子这番褒奖,说不定有“吾家也有出息儿女”的含义,总之,容卿记得当时皇帝想要下旨提拔杨云,却被他婉拒了,说升迁自有朝廷法度,不愿因人而异,皇帝非但没有计较他的狂妄,反而欣赏有加。
就算没有越级提拔,再过几年,杨云稳步上升,平步青云,照样能入主中枢,掌握大权。
“但是,”就在此时,崔不去打断了他的胡思乱想。
“我派人查过光迁郡前两年,雨是下了,却并未酿成今年这样的洪水,也就是说,根本无须捐粮。”
容卿愣住。
崔不去一字一顿:“既然无须捐粮,杨云拿朝廷的免税去让那些大户捐粮,粮食又到哪里去了?今年洪水之后,朝廷拨下灾粮,黄略却说不够用,既然不够用,为何不用前两年囤下的粮食?”
容卿喃喃道:“也就是说,从两年前起,杨云就在欺骗朝廷,那些粮食全都进了他自己的口袋?”
“也许。”崔不去道,“不管真相如何,黄略肯定是知情者甚至参与者之一,否则,他不会被杀,但单凭黄略一人,不可能支起那么大的摊子,帮杨云张罗好一切,所以李沿武义他们,很可能也身在其中。”
凤霄道:“不错。李家和丁家,应该通过捐一部分粮食来免除税收的方式,得到了好处,同样跟杨云在一条船上。”
容卿腾地起身,激动道:“那我们现在应该想方设法,从李沿和武义撬开口子,还有栖霞山庄,那里既然藏了灾粮,一时半会肯定无法全部转移,我们现在带人过去,将山庄围住,还来得及!”
凤霄摇头:“晚了。”
这话刚说完没多久,本该在外面打探消息的小六便从门外匆匆跑进来,满头大汗。
“郎君,听说城北起火了,好大的动静!”
容卿心里咯噔一下,不由自主看了凤霄他们一眼:“城北哪里?”
小六比划道:“听说是半山腰,从方位看应该就在栖霞山庄附近,好大的火势,隔老远在城内都能见着浓烟,您说外头还发大水呢,一边却着了火,可真是祸不单行!”
容卿顾不上其它,起身就往外跑,跑到官驿外头,无须旁人指点,他自己也看见了城北方向冒起来的黑烟,一望就知道火势不小,就算有人救火,一时之间也很难熄灭,更别说有些人巴不得这把火越烧越旺,把所有东西都烧个精光。
那些粮食……
容卿一想到那些粮食能救活多少灾民,就觉得痛惜不已。
这把火过后,栖霞山庄肯定查无此地,一条关键线索就此中断。
还有两日。
杨云一个经营多年的地头蛇,两日能奈他如何?
容卿顿感茫然失措。
这种茫然一直持续到傍晚时分。
众人碰头之后就各忙各的。
关山海与乔仙要养伤。
凤霄恢复本来面目,离开官驿去找黄略的亲属——虽然这很可能无济于事,不过也难保黄略生前会留下什么新的线索。
崔不去则在调查李沿和武义,这两人也是灾粮案中的关键人物,但他们并不是孤立存在,先前崔不去就知道李沿瞒着家里的母老虎,在外头养了一门外室,这也很有可能成为线索的延伸。
至于容卿,他正在写给皇帝的奏疏。
虽然案件远远还未明晰,但他不知道自己两日之后会是什么样,为免杨云一手遮天,这封陈明利害,交由皇帝处置的奏疏是非常有必要的。
容卿坐在院中发呆。
他在想一件事。
正如敌人再厉害,也没法将所有粮食藏起来,栖霞山庄固然被烧掉,总归还是留下了一点蛛丝马迹,那么灾民呢?
光迁县是光迁郡的郡治,周边灾民走投无路,肯定都跑到县城来求救,杨云等人总不可能把所有人灭口,肯定还会有一些幸存者,这些幸存者又在何方?
如果能找到其中一两个,这些人就是活的人证。
小六过来了。
他手里端着炖盅。
“郎君,你这几天吃没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