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鹿野来夏短暂地恢复过一点意思。
时间太过短暂,他只模模糊糊地记得手术室里刺眼的白色灯光、手术台冰冷地触感和消毒水的气味。
初鹿野来夏讨厌消毒水的气味,他对医院和医生都隐隐抱有敌意,内心有着很强烈的抗拒心理。不管生什么病,初鹿野来夏都不会选择去医院,就连药店都很少进去。
如果有不得不去医院的情况发生,初鹿野来夏更倾向于在最私密的自己家中自杀重置。
死亡这种事,只要有了第一次,就会有无数次逐渐就能够习惯死亡,对痛觉感到麻痹。
对初鹿野来夏而言,死亡是一种零成本的重置手段,不需要前期投入和后期修复,仅仅几秒的时间就可以完成从死亡到重置的一切。
总有一天会被发现亚人的身份在原本那个没有被置换的世界里,初鹿野来夏一直坚信着这一天的到来,所以很早就做好了准备。
他学会了使用木仓,通过情报屋的关系弄来了木仓支弓单药,为了让自己随时处于完美状态自杀过无数次,直到能够眼睛都不眨就杀死自己为止。
为了跑路方便,初鹿野来夏还在家中常备大量现金只不过这些现金一来到这个世界,就全都失去了纸面上最有价值的福泽谕吉人像,现在等同于废纸一张。他连拿这些废纸打草稿都嫌不好使。
初鹿野来夏记得,在很小很小的年幼时期,他也曾经像这样躺在手术台上过。
那是初鹿野来夏六岁的时候。
一模一样的刺鼻的消毒水气味、冰冷地手术台,连锋利的手术刀划在身上的感觉都那么清晰。
他隐隐记得母亲在哭,一边哭一边全身神经质地发抖又像是在笑。
自从父亲抛下母亲出走后,母亲就已经不再像从前那么温柔又体贴了。
她变得像一个疯子。
初鹿野来夏醒来的时候还躺在病床上,视线中是雪白色的天花板。
病房里很安静,安静地只剩下呼吸声和检测仪器的电子音。
他抬起没有连接输液管的手,在自己的腹部微微用力按压了一下果然,身体传达给了他疼痛的信号。
伤没好,说明他没有死亡而且被送到了医院救治。初鹿野来夏有些泄气,按最后那个情况看来,救了他的人是中原中也。
也许不能用救这个字。
委实说,初鹿野来夏一点都不感谢中原中也。正相反,他其实觉得在那种关头突然出现的中原中也有些碍事。
就算没有中原中也的介入,初鹿野来夏自己也能完美解决这件事情。
他观察过,在那个暗巷附近是没有摄像头的,被埋伏的那个街道的摄像头似乎早已被人蓄意破坏他猜是那几个埋伏他的人干的,但最后反倒对他有用。
没有目击者、也没有电子记录,就没有证据能够证明是他干的。
初鹿野来夏完全可以在那里就杀了那几个人。在港口黑手党的地盘上死几个敌对组织的人,也只会被人认为是港口黑手党的人干的吧
处理现场痕迹这种事,初鹿野来夏已经不是第一次做了。
他闭上眼睛,无声地叹了口气。
如果由他自己解决,就不至于现在躺在病床上有气无力了。
失去视觉的时候,听力就会格外灵敏。初鹿野来夏隐隐听见了脚步声就在走廊上,并且越来越近、声音越来越大。
这种感觉比较沉重、一步一步结实地踩在地面上的感觉,应该是中原中也没错了。
至于其他会来看望他的人初鹿野来夏不知道医院有没有通知佐久间一,但他希望最好不要。佐久间一是典型的家长型,要是被他知道自己因为木仓伤进了医院,不知道要被唠叨多长时间。
至于中原中也初鹿野来夏心下一沉。
他的记忆力一向很好,因此还清楚地记得在自己昏迷之前,中原中也从天降、再到控制子弓单反杀了那些人的全过程。
初鹿野来夏确定自己没有瞎,更不可能是出现了幻觉。
排除所有的可能性,不管最后一个可能有多么不可能那么都是事实。
异能超能力还是说是和他一样类似人却又特殊的别种
不管是哪种,但这个世界上一定存在某种特殊的东西。
脚步声在病房门口停下来了,中原中也似乎踌躇了一下,才推门进来。中原中也本来以为初鹿野来夏还在昏睡之中,但一进门就对上了那双浓郁翡翠色的绿瞳。
“你、”他少见地结巴了一下,“你醒了”
“对。”初鹿野来夏回答,“我醒了哦。”
中原中也非常拘束“那个伤口还疼吗”
这是什么傻问题啊
“其实还好,”初鹿野来夏诚实的回答,“感觉不是很痛了。”
“抱歉。”憋了很久,中原中也才闷着声音说,“把你卷了进来。”
“抱歉。”
中原中也不自然地抬手压低了帽檐,但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