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氏这话, 只要不傻, 哪个听不明白分明是暗示梅幼兰, 你眼下还姓梅,陆家的事还是莫要指手画脚的好。
如何也没想到一向面人似的任姑母搓扁捏圆的郑氏外人面前,尤其是和自己不对盘的丁清怡、袁蕴宁面前,这般不给自己脸面,梅幼兰毕竟年纪还小, 一张脸登时涨的通红。
只任凭她眼泪都在眼圈里打转了,郑氏却是瞧都没往这边瞧一眼。
好在她也明白,这里可是丁家, 没道理做个客还要给人摆脸色的。只得勉强压下心头的难堪, 故作不在意的提步往房间里去了。
丁清岫身边这会儿也围了其他几家小姐,丁家和梅家地位相当,交往的圈子自然多有重合, 几方倒也熟悉。
瞧见梅幼兰, 纷纷打招呼
“幼兰”
又有人语带羡慕
“快来瞧瞧,新娘子今儿个可真美”
“可不, 听说咱们的新郎官过了年就要下场呢, 说不好再见时, 咱们岫姐姐就是状元夫人了呢。”
夫家是国子监祭酒, 也算是难得的清贵了。更兼这般艰难处境下, 男方尚且不嫌弃, 可见真是对丁清岫很满意了。
这两头已然俱是难得, 更别说祭酒家的那位姚公子颇有才名, 来年下场,状元不敢想,进士及第还是有希望的。
“那可真要提前恭喜岫姐姐了呢。”梅幼兰已是恢复如常,却是对旁人说姚公子有才一事微微一哂
姚公子如何,她倒是不清楚,不过要论真有才华的,梅幼兰深以为,还是当推陆府陆瑄。不说旁的,但是偶然间瞧见的陆瑄的字画,便让自幼喜爱丹青并颇受过名师指导的梅幼兰惊为天人。
和陆瑄表哥相比,姚公子又算得了什么。且到陆府这些日子,梅幼兰见陆瑄的次数并不多,甚至仅有的几次,也都是远远的瞧见,悄悄问了才知道,表哥也正备战春闱呢。
就是真有人得了状元,那个人怎么也该是表哥啊,至于那姚公子还是不要妄想了
“兰姐儿也学她们这些促狭鬼”丁清岫颊生红晕,却是越发显得光彩照人。容光灼灼,耀人眼目。
“岫姐姐今儿个用的是哪家胭脂真真是好看至极”所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当下便有人开口询问。
丁清怡并蕴宁正好陪着郑氏踏入房间。
方才眼瞧着梅幼兰吃了个没趣,丁清怡这会儿心情正好,闻言笑着道
“是宁姐姐送阿姐的礼物,集齐了萃香阁十二季的花品呢。”
口中说着,又主动上前打开还未收起的红木匣子。
梅幼兰本是有些不屑,毕竟一向自恃容颜姣好,梅幼兰以为,也就是容貌有瑕疵的人才会日日用些胭脂水粉把自己脸上糊了一层又一层
一念未毕,正好瞧见蕴宁不施粉黛却依旧让人移不开眼的美丽侧脸,不免哽了一下。
下意识转开眼,正好落在丁清怡手中的匣子上,眼神明显愕了一下
怎么盒子上这朵牡丹花这般熟悉
还未想通个所以然,匣子已是应声而开,正露出里面绘有十二色花卉的白釉瓷瓶,脸色顿时一变
虽然缩小了,可这些花卉,自己分明见过。而画的主人确凿无疑就是表哥陆瑄。
梅幼兰有些不敢相信,毕竟,陆瑄虽然眼下身上不过是个举人,可他的阁老公子身份,却不是闹着玩儿的,如何有人敢这么大胆,把他的画拿来商用
那可是陆瑄的东西,私心里早不自觉的把所有和陆瑄有关的划到自己名下,这会儿突然瞧见有人盗用陆瑄的画,如何能够容忍
恼火之下,梅幼兰站起身,快步来至丁清怡身侧,仔细拿起蔷薇花瓶端详片刻,已是确定,这花瓶上的花,确然是出自陆瑄之手。
握着瓷瓶的手不觉攥紧。
“啊呀,兰表姐用这么大气力做什么”察觉到梅幼兰的不悦,丁清怡却是越发开怀,“兰表姐常说清水出芙蓉,才不会稀罕这些东西的”
梅幼兰哼了一声,有心说自己当然不稀罕,话到嘴边却又拐了个弯
“怡妹妹方才说,这是,武安侯府的袁小姐送的礼物”
袁小姐其他人愣了一下,恍惚想起,也对,怎么忘了,那萃香阁可不正是武安侯府的萃香阁都是袁小姐的,也不知梅幼兰特特区分开是什么意思
丁清怡有些不明就里,点了点头“不错。是宁表姐送的,特特精选了萃香阁十二月的精品呢。”
梅幼兰脸色本是有些不好,听完后面的话,却是微微缓和了些
许是女人的直觉,方才甫一听说是袁蕴宁送的礼物,梅幼兰顿时觉得有些不对,总觉得好像有什么可怕的事情要发生一般。
现在看来,果然是自己多虑了。
毕竟据自己所知,表哥之前一直在外游历,回京城之后,就去了松禾书院读书,陆家又是书香门第,袁家声势再盛,可也别想入了陆家的眼。如此说来,这花自然不会是表哥私下里送给袁蕴宁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