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小姐的一番心血这般受人轻贱,张元清便有些着恼
“公子金尊玉贵,如何能知道我们这些老百姓的日子”
“那些药苗可是一棵也糟蹋不得。小姐说了,老太爷还有我们的吃食,衣服鞋袜,可全在那药苗里呢。”
“你家小姐的衣物,要自己种东西卖出去,才能有吗”袁钊钰的拳头攥起又松开,松开又攥紧,胸口一阵阵发紧。
“不然呢天上又不会掉馅饼。”张元清气鼓鼓的道朱门大少爷罢了,如何能懂得稼穑之苦
反观自家小姐,却是太懂事了些。可这么好的小姐,如何偏就被毁了一张脸呢
“我记得不错的话,你们家老爷大小也是个六品京官啊”袁钊钰强自摁下心头的郁气
内宅的事袁钊钰自然从未过问过,却也大致知道,家里姐妹即便是庶女,每一季至少都要添八套新衣,头面首饰也是一季一换,全是帝都最新推出的样式,至于说万千宠爱在一身的珠姐儿,添置的好东西更是数也数不过来
“你说我们家老爷太太”张元清明显有些不以为然,只所谓家丑不可外扬,终究把满腹的不满又咽了回去,“公子无事的话继续坐会儿吧,我得去看看那粪肥沤的怎么样了。”
张元清说完,不待袁钊钰说什么,就自管自的下去了。
袁钊钰可不是那等只知吃喝玩乐的纨绔公子,哪里察觉不出张元清话里未尽的意思
平常要被漠视到什么程度,才能让小小年纪的蕴宁就明白,这世上能依仗的只有自己
如果是之前,也就是会对这个表妹有些怜悯罢了,可从父亲口里却了解到,眼前这个,极有可能是自己嫡亲的妹妹。
却因为被人恶意换走
到现在,袁钊钰可不也和袁烈一般,认定当初的事绝非偶然。
毕竟,除非知道真正身份,任何爹娘都不可能对亲生孩儿做到这般
那些穷苦人家,实在养不起孩子,还会想着把孩子送出去,以便保住小命,如何程家这样的殷食人家,唯一的嫡女却活的这般无助恓惶
坐在高台上,遥遥瞧着时而俯身,时而站起的小小身影,袁钊钰终于明白父亲的暴怒为何。
到得最后,竟是无论如何再也看不下去,一撩袍子就从花厅里跑了下来。
待得蕴宁听到脚步声时,袁钊钰已是奔到了眼前,却是径直伸出手钳住蕴宁的手腕
“别做了想要什么,我给你买”
顿了顿又道“你的衣服、首饰,你祖父的养老,还有这些下人们的月钱,都包在我身上。”
说着拉着蕴宁的手就想往外拽,不意一个冷冰冰的声音忽然在身后响起
“阿钰,拿开你的手”
袁钊钰还没反应过来,一只拳头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着头顶当头砸来。
袁钊钰吓得一激灵,却是下意识的抢上前一步,护在蕴宁身前。也在回头的瞬间瞧清楚了来人,登时大吃一惊
“陆大哥”
来人可不正是陆瑄
那拳头带着风停在袁钊钰的面门处,又快速的化拳为掌,袁钊钰猝不及防,只觉手腕处一阵酸麻,无力掌控之下,登时放开蕴宁的手,人也往旁边一踉跄,整个人坐倒在田垄里。
“啊呀,你坐哪儿呢”瞧着袁钊钰屁股下刚栽上的青苗,陆瑄又是恼火,又是不好意思,忙看向蕴宁,“宁姐儿莫要担心,我很快就能帮你种好,真的。”
说着也不顾身上月白镶金边的锦袍,就要矮下身形拾掇。却被蕴宁叫住
“好了,你们俩都出去吧。”
这位袁家表哥,怕是把自己那坛果酒喝完了,不然,如何做事这么古里古怪
亏得自己不是真正的小姑娘,不然听了他这番话,还不得误会
却又觉得不解,明明自己那坛果酒淡的紧,就是自己一个人喝了,应该也不致醉倒才对
至于说陆瑄,明明穿着一身要去见客的衣衫,这么弄了一身泥的话,便是有什么事,也做不成了。
只话虽这么说,陆瑄的厚底靴上还是沾上了些湿润的泥土。
蕴宁拿了个竹刷递过去,指了指不远处清澈的溪水
“去刷刷,等干了,赶紧去做正事才是正经。”
竟然被看出来了吗陆瑄神情明显有些懊恼
今儿个出来,可不是有正事在身
只经过山庄门前时,却是止不住想要进来看一眼。
也幸好自己来了,不然,袁大这小子不定还要发什么疯呢。
这么想着,不由瞪了袁钊钰一眼。不意,正和神情恼火的袁钊钰视线撞了个正着
呦呵,还对自己不满呢
心头一时益发忌惮,面上却是不显
“阿钰怎么这个时候跑过来了可是弟妹回了娘家,你一个人无聊就跑到山庄里了正好我要去松庐书院,咱们一块儿走吧。”
说着,上前搂住袁钊钰的肩,一副哥俩好的模样,直接带着就往外走,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