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程庆轩还要不管不顾的扑过来,蕴宁的眸子几乎能喷出火来,边扶着老爷子坐下,边怒声道
“祖父难道不知顾德忠胡言乱语不成爹爹也不想祖父气成这样吧有功夫在这里和祖父掰扯,不如问一下顾德忠,为何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是不是有人特意指使了他,来坏了爹爹和祖父的父子情分”
身为晚辈,蕴宁这番话当真有些不客气。程庆轩却如同醍醐灌顶,甚至隐隐间还对小女儿有些愧疚之意
别人不知道,程庆轩却是清楚,老爷子不在家时,蕴宁在府里的处境绝说不上好,这会儿还能帮自己说话
一时又是惭愧又是窝火,也不再多说,趴在地上对着程仲重重磕了个头
“爹莫要气着自己个了,儿子这就去审这小畜生,看他受了谁的指使”
“宁姐儿好好陪着你祖父,我明儿个再来”
说着起身,揪住还没回过神来的顾德忠的衣领子就往外拖。
顾德忠被拽的跌跌撞撞,含恨带怨的盯了蕴宁一眼,却是再不敢乱说话。
蕴宁这会儿哪里顾得上理他全副心神都在闭着眼睛仰躺在椅子上面白气喘的老爷子身上,先是极快的说了几个药名,令采英去煎药。又吩咐张元清
“赶紧去回春堂,请怀玉伯伯过来瞧一下”
“好。”张元清应了一声,匆匆往外而去。心中却是不住感慨,三姑娘真是长大了呢,发生了这么多事,却能应对得当,且对老主子不是一般的维护,也不枉老主子疼了她这么多年。
“我无事。”程仲脸上神情依旧有些痛苦,却怕吓着蕴宁,强撑着就要坐起来。
却被蕴宁拦住
“祖父莫要说话到底如何,且等张伯伯看了再说。”
尾音却是有些发颤。
上一世老爷子发病可不也是在这个时候
只彼时自己却是身在顾德忠那个小农庄,别说照看祖父了,根本是连自由都没有
好在前些日子在公主府,蕴宁也不止一次替老爷子诊过脉,许是在外常年奔波,风餐露宿之故,脉象确然有些弱,却还算得上平和
还想着有自己守在身边,盯着让祖父好好保养之下,上一世的事便再不会发生,哪里想到依旧因为自己,令得祖父气成这样
“傻孩子”程仲勉强笑了一声,反手握住蕴宁微微哆嗦着的小手,又抬起另一只苍老却温暖的大手,轻轻拍着,“你忘了,我就是大夫,我的身体我知道,都是老毛病了,没什么大碍的祖父还等着看你嫁人成亲呢”
还没亲手把宁姐儿交给真心疼爱她的人,自己怎么舍得走呢
蕴宁再也支撑不住,双膝一软,就跪倒在程仲面前,脸埋入那双布满茧子的干燥大手中,好半晌才抬起头,红着眼睛道
“嫁什么人宁姐儿哪里都不去,要一直陪在祖父身边。”
却是用力咬着嘴唇,不肯流下一滴泪来。
“又说傻话了。”程仲一下一下轻轻揉着蕴宁柔软的发顶,只觉心疼的一阵一阵揪得慌
宁姐儿从小就是个爱哭的娃娃,磕着了,碰着了,甚至想要哪个玩具够不着了,不喜欢的人想要抱她了,都会惹得她大哭一场。
长大了虽是好些了,却也是和水做的相仿,每每自己离家时,小小的人儿便会扯着自己衣襟,倚着门槛泪流不止。
以致除非万不得已,老爷子从不会把蕴宁一个人留在家里。
这次为了治好宁姐儿的脸,才不得不远离家门,本想着一年半载就能回来,不想一走就是三年
三年来,老爷子何尝不是想孙女儿的紧可除了刚见面时,蕴宁失态在自己面前哭过,这么些日子了,何尝见她再流过一滴泪
便如这个时候,明明难过的浑身都是哆嗦的,却硬是不肯哭出来。
一个人的性子无缘无故的,怎么会发生这么大的变化
直到听了顾德忠那番话时,老爷子终于找到了问题的症结,明白了孙女儿性情发生了天翻地覆变化的原因
被磋磨的久了,宁姐儿的眼泪怕是早已流干了。
而之所以会倒下,也不仅仅是因为被程庆轩给气着了,而是整颗心都要被掏空了般的心疼,和铺天盖地的后悔。
除此之外,更是自责不已,当初为何不带上孙女儿一块外出寻药
跟在自己身边,即便日子苦了些,也总好过宁姐儿这么小一个人绝望的挨日子
“师父”张怀玉背了个药箱子,跟在张元清后面,匆匆走了进来,待得瞧见程仲面如金纸的模样,也不由唬了一跳。
顾不得寒暄,忙不迭上前帮程仲诊脉。
好半晌才松了手,刚要说什么,却是在被程仲悄悄瞪了一眼后又改了口
“师父本身就是医者,怎么还这般不重视养生之道偌大年纪了,如何倒是这么容易就动肝火了瞧瞧把宁姐儿给吓得”
程仲笑呵呵的转向蕴宁“我就说没事儿吧,丫头这回可放心了你方才开的那几味药我觉得就好,端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