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明灼陷入了头脑风暴。
看方向, 是冲她来的没错。
但谁知道他来干嘛的,毕竟他连他姘头都不背, 万一不是来背她过水坑的, 岂不是显得她很自作多情很可笑
权衡之下, 傅明灼决定采取以不变应万变的政策方针, 低着头装作没看到他过来了,只偷偷用余光观察形势。
反正这水先不淌了。
倪名决越走越近,搅得水波一浪又一浪地涌过来,来来回回触碰她的鞋尖。
倪名决最终在她面前停了下来。
她低着头,个头只到他胸口,头发沾了一层细密的雨丝,他虽看不到她的表情,但他敢打保票, 这丫头片子的眼珠子正在滴溜溜乱转, 满脑子鬼主意乱窜。
倪名决突然想起了袁一概第一次见她的时候说的话我就想试试能不能把她一只手提起来。
此情此景之下,他好像也有点好奇。
有时行为总比脑子更快一步, 等他意识到的时候,傅明灼已经被他拎在手里了。
真的很轻, 像只弱不禁风的鸡崽子, 背了那么重的一个书包,单手提还是毫不费力。
傅明灼千算万算,没算到他会来这么一招, 她脚尖绷直了才能勉强着地, 后颈领口被一股力道向上提着, 衣服勒得腋下很疼。
谁会愿意被这么拎着过水坑
士可杀不可辱。
傅明灼气得乱蹬“倪名决你干什么你放我下来放我下来啊啊啊啊啊”
倪名决小腿被她踢了好几脚,她这么乱动他也有些抓不住她,某一个瞬间确实很想把她扔下了算了,不过我国有句堪称万能的经典语录,能在不动声色间化解干戈,有种让人心甘情愿妥协的神奇魔力。
那句话叫来都来了。
回都回来了,总不能白回来一趟。
傅明灼的嚷嚷在一个天旋地转后消了声,因为倪名决把她扛到了肩上,她上半身倒挂在他背上,脸枕着他的书包,她自己的书包则因为重力作用垂下去,她的注意力不得不全部用来紧紧抓着两根背带以防书包掉进水里去。
男孩子个子高腿也长,步伐矫健,傅明灼趴在他背上,脸跟着他走路一震又一震地起伏。
算了,扛在肩上总比拎在手里好多了。
傅明灼在某些时候还是很不挑剔的,老老实实闭了嘴。
徐忠亮下班以后,去车库取了电瓶车,盘算着下班后路过水果超市买点水果,带妻儿去父母家吃个晚饭,刚开学忙得要命,后来又陪学生在军事基地带了一个礼拜,算下来他都快一个月没看望父母了。
这么想着,远远看到一个男生扛着一个女生在走,看校服,是高一年级的。
徐忠亮是个多管闲事的人,不管是不是他班里的学生,他都无法抑制住园丁看到长歪的枝丫就想修剪一把的本能。他把电瓶车马力开到最大,车胎破开地上的积水,“哗”地直冲目标而去。
近到一定距离的时候,徐忠亮认出来了,这背影不就是他家的香饽饽状元郎吗女生倒挂着,头发垂得老长,乌黑发亮,手臂和脖颈白白嫩嫩。
背就算了,男生有点绅士风度是好事。
可现在这姿势一看就不正常。
而且还是在学校呢
也太嚣张了
徐忠亮的气血瞬间涌到了头顶。
他顾不上地上有积水了,猛地摁紧了刹车把手,车胎与地面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为了保持平衡,他不得不用脚撑住了地面,皮鞋踩在水里,一下子就被浸透了。
倪名决闻声回头,他背上的女生也直起了头。
看清女生的瞬间,徐忠亮愣了一秒,然后他的表情从凶悍又严肃无缝切换成了慈祥又温柔“明决,名灼背你过水坑呢”
傅明灼因为倒挂血液倒冲,整张脸涨得红彤彤的,“是的徐老师。”
“好,好,好。”徐忠亮连说三声好,很放心地开走了,走之前还说“同学之间就应该团结友爱互相帮助”
倪名决“”他当然知道徐忠亮最开始凶神恶煞的表情意味着什么,这会他肩上的要不是傅明灼而是任何其他一个女生,他都得掉一层皮。
傅明灼的关注点跟他不一样“倪名决,你知道徐老师每个月的工资有多少吗”
“我怎么会知道”倪名决已经走过水坑了,远远注意到校门口似乎还有水潭,也就懒得把人放下了,省得一会还要重新扛。
傅明灼从小就懒得出奇,小时候出行必坐推车,再大点推车坐不下了,就由大人抱着或背着,傅行此一边骂她白长了两条腿还不如去截肢,一边又口嫌体正直地把她抱到了实在不能再抱的年纪。
她注意到倪名决脚下的路已经没有积水了,不过不用走路她乐得轻松,才不会主动提醒他,她的声音因为他走路的颠簸被震得有些断断续续,“可你妈妈不是明辉的校董吗明辉的工资和我们学校差不多吧。”
“你关心那干嘛。”倪名决反问,间接承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