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伏廷猜测的那般,玉慎果真没有离开边城,那天他摆脱了守城的兵丁,待在一座隐秘的院落中养伤。
他瞧不起边城的官员,认为这些人都是无用的酒囊饭袋,因此并未掩藏形迹,寻找连柔的声势也不算小。
很快,伏廷便抓到了玉慎。
对于这个胆敢伤害自己发妻的人,即使他是北魏的皇族,伏廷也不打算放过他,直接派人将他处理了。
在两国何谈期间,杀了北魏的一个王爷,自然不算小事。
就算北魏找不到证据,证明玉慎死在伏廷手里,他们依旧不会善罢甘休。
伏廷必须返回建业。
这一次,他长记性了,将连柔留在身边,免得再发生意外。
连柔坐在马车上,将车帘掀开一角,外面的景色与她离开前一模一样。
到了府邸,她吩咐青苓,将叶神医请到偏厅。
叶神医见到连柔时,先愣了片刻,笑着道“夫人果然擅用药,这是在脸上涂了榛槲水吧,估摸着得两三个月才能褪。”
连柔虽能记住某种药材的效用,却比不上叶神医那般熟稔,想着问问他有没有什么好主意,去掉榛槲的颜色。
“您可有办法”
叶神医摸了摸下颚的胡须,思索半晌,“老朽给夫人调配一盒药膏,涂在脸上,每晚敷盏茶功夫,三日就能起效。”
连柔赶忙道谢。
这会儿伏廷被圣上召了去,并不在府中,连柔微蹙着眉,水润杏眼里划过一丝担忧,问“叶老,将军的病可有办法根治”
伏廷一直隐瞒自己的病情,连柔旁敲侧击了几次,都没有找到答案。
她心里着急,偏偏又没有任何办法,只能问叶神医。
“将军身体康健,哪有什么病症夫人莫要胡思乱想。”
许是伏廷交代过,叶神医根本不敢说出实情,可他不会撒谎,此刻连神态都不太对。
“您别骗我了,前几日在边城时,他又发作了。”
连柔两手交叠放在膝上,眼眶略有些泛红。
叶神医信以为真,不住叹气,“鬼疰之症与情绪关联甚密,杀意重,则疯性重,切不可杀人,免得再受刺激,将军怎么听不进劝呢”
连柔心扑通扑通直跳,她本以为伏廷的那方面出了问题,因此才不能留有子嗣。现在看来,应该是与鬼疰之症有关。
“叶老,难道这病就不能根治吗”
“要能根治的话,老将军也不会死了。”
连柔狠狠咬了下舌尖,“这病症遗传”
“正是,伏家几代男丁都患有鬼疰之症。要是不从军,手上不沾人命,就不会出问题。”
“那伏越是怎么回事他不会武,自然不会上战场。”
伏越是老将军的庶子,前世连柔正是被他所伤,才失去了三根手指。
“那位庶出少爷虽没有掌管军权,但他年幼时,亲眼目睹奶娘被歹人所杀的场景,受了刺激,长大后一闻到零陵香的味道便会失去理智,暴起伤人。”
连柔从来没有这么绝望过,她唇齿间充斥着浓重的铁锈味,哑声问“那、那有什么办法控制”
见她神情不对,叶神医赶忙安抚
“夫人别急,老朽一直给将军开药,只要别再沾染血气,辅以药物,应该不会发作。”
连柔暗下决定,等建业事了,就把伏廷带回陪都,再也不让他领兵打仗。
大业的子民重要,可将领又不是只有他一人。
他不能出事。
“其实鬼疰之症只要控制得当,没有您想的那么可怕,将军不愿让自己的孩子重蹈覆辙,便服下蛊毒。除非解蛊,您都不会有孕。”
连柔这才知道,为什么伏廷会说出那番话。
她不想哭,却忍不住泪意。
眼泪不断往下滑,她用绢帕擦拭几下,问“您的意思是,我和将军可以要孩子”
叶神医点了点头。
“女孩不会得这种病症,而男丁只要自小服药,成年后避免杀戮,就不会发作,是将军太过担心了。”
沉默片刻,连柔轻声问“那蛊毒该如何解”
北魏到底没拿出伏廷杀害玉慎的证据,因此也不能给他定罪,再加上皇帝护着伏廷,最终此事不了了之。
为了补偿北魏,皇帝将玉犀公主赐给七皇子当正妃,如此一来,倒是改变了玉犀公主香消玉殒的命运。
敷了叶神医配制的药膏后,连柔漆黑的脸色逐渐恢复如常。
这天她坐在亭子里看书,便见着侍卫脚步匆匆走过来。
“夫人,秦公子求见。”
“他怎么来了”她喃喃道。
连柔明白,这辈子的秦琰与前世不同,恨意却不会消减。
原本她不打算和秦琰见面,但她想了想,有些事总要说清楚,让他彻底死心,免得徒添事端。
“把他请进来。”
秦琰跟在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