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劝。”他将一枚令牌扔给统领“这是隐龙卫的调令,从今以后,便没有隐龙卫了。这是你替朕办的最后一件事。”
隐龙卫惊疑不定“陛下”
代代隐龙卫都只效忠皇帝一人,皇帝一句话,可叫他们赴汤蹈火,牺牲性命也在所不惜。缘由无他,不过是因为每一个被选中的隐龙卫,家人都被暗中控制着,若敢有二心,家人便会被立即处决。
而皇帝手中的令牌,不仅可以调动隐龙卫,也能帮他们放出被困的家人。
“走吧。”李踪却仿佛累极了“朕想独自待着。”
统领收起令牌,朝他磕了三个头“陛下保重。”
李踪继续等在亭中,目光望着曲径的尽头。
今日没下雪,太阳从厚重里的云层里钻出来,明亮的光照的人暖洋洋的。不知过了多久,一道雪白的身影从那暖洋洋的光里走出来,向他靠近。
然而只有亲自试过才知道,那不是温暖的光,是冰冷的雪。
韩蝉还是那一袭白衣,唯一不同的是,今日他腰间挂了一把剑。
李踪目光在他腰间顿了顿,接着若无其事地迎上去,与往日没有任何不同,亲昵的唤“老师”。
韩蝉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很快又舒展了眉心“陛下可知外头的光景”
李踪不答反问“老师可是从御书房来的”
韩蝉说“二十万大军兵临城下,陛下已无退路。”
李踪说“老师没有找到玉玺吧”
他嘴角翘起来,似带了点得意。
韩蝉终于结束了鸡同鸭讲,神色冷漠“你将玉玺藏起来了”
“藏起来了。”李踪凑近他“老师想知道朕藏在哪儿了吗”
韩蝉当然想,他今日入宫,为的就是传国玉玺。永安王是先太子遗腹子,但身世再如何名正言顺,没有传国玉玺也要遭人诟病。
他要拿到玉玺,亲自将之献上。
“你何必再做困兽之斗”韩蝉神色并无波澜,瞧着他的眼神愈发冰冷。
李踪露出一丝失望之色,指尖触了触他抿直的唇角“朕很不喜欢这个表情。”
又说“朕不会告诉你的,你拿不到玉玺,也做不成丞相。”
他一双眼似要将韩蝉看穿“这是老师一直以来的夙愿吧君臣相合,即便做不成情人,百年之后史书上也有你与李巽的名字。即便李巽早就死了,你也要扶他的儿子登位,达成夙愿。”
“不过昌县两月相处,你就这么爱他”
他眼眶发红,笑的眼泪都要出来了,拽着他宽大的袖子“人死了这么多年,你就为他白衣戴孝这么多年”
没料到忽然被他戳破藏在心底的隐秘,韩蝉古井不波的脸终于有了怒色“你查我”接着又甩袖嗤笑一声“你懂什么”
“我是什么都不懂。”手中的袍袖抽走,李踪虚握着空无一物的手心,低声喃喃。
他若是懂了,如何会死守这个人,耗尽一生悲喜。
韩蝉却不愿意再与他浪费时间,拔出腰间长剑,剑尖抵着他的心脏,冷声道“玉玺在何处”
李踪睫羽微颤,抬眸看他,却并不惊讶。他勾唇笑起来,手掌却握住锋利的剑身“我与老师相识十七年,老师可曾有一点怜惜我”
而不是全然出于利用。
“没有。”韩蝉被那只手上滴落的淋漓鲜血刺了眼,声音却愈发冰冷“李乾害死殿下之后,我就暗中筹谋着为殿下报仇。”他露出罕见的笑容,却极尽残忍“单纯杀了他怎么能叫他痛苦,他这样的人,只有以牙还牙,以血还血才能叫他感到切身之痛。”
说到此处,他似想起什么,眼中嘲讽愈盛“你知道我是如何知道永安王的身世吗”
剑尖往前,刺入单薄的胸口。他对胸口溢出的鲜血视而不见,反而眯起眼陷入愉悦的回忆中“李乾把我当成了心腹,在临终之前屏退所有人,告诉了我永安王的身世。让我尽早将之铲除,帮你稳固帝位。”
多么可笑啊
李乾不知道何时得知了这个秘密。但彼时李凤歧已经是统领北疆的永安王,他不仅动不了他,还得将人供起来。但死前又心有不甘,于是留下了韩蝉,交给他一道遗旨,让他替李踪铲除荆棘。
可李乾不知道,李踪弑兄、甚至他自己早早被酒色掏空身体,都是他一手所策划。
于是他悄悄在李乾耳边吐露了这个秘密。
李乾死的时候,眼睛瞪得快要脱出眼眶,死不瞑目。
回忆起当时李乾的表情,韩蝉愉悦地勾起唇“你说他可不可笑”
李踪点头,似感觉不到胸口的疼痛“原来这么早,老师就开始谋划了”
他轻声叹息,又并不意外。
韩蝉这个人,智多近妖,走一步看三步,似山间精灵鬼魅,看得见,却永远摸不着。
“不必再拖延时间了。”韩蝉自回忆中抽离,冷眼看他“交出玉玺,我饶你一命。”
说着,手中剑又入一分,毫不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