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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章

陈福把那三人去元家提亲的消息告诉了聂延璋。

聂延璋原是在看人跳舞,随即淡淡笑了起来,笑着笑着,脸色越来越冷,冷不防地就吐出一口血,吓得在座的人大惊失色。

太后听到动静,忙问“怎么了”

聂延璋拿陈福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嘴角,说“不妨事,儿子有些干呕而已。”又示意左右不允许惊动太后。

太后似乎闻到了血腥味儿,只是她在冷宫多年,五感早就摧坏许多,也不大确定,只问道“可是御膳不合胃口”

聂延璋说“不是。”他起身行礼“儿子身体不适,想先回去休息片刻。”

太后笑着道“那好,过半个时辰你再来陪本宫。”

陈福搀着聂延璋回了宫,请了御医过来诊脉,说是急火攻心才吐了血,好好休养便无大碍。

聂延璋打发了御医走,药都懒得吃,就吩咐陈福“去给姑母递个话,请她来一趟。”

陈福邀请了平康大长公主过来探望聂延璋。

平康大长公主席间见他吐血,就很忧心,自己就想来了,何须陈福去请,她细细查问了御医诊治的结果,才放了心。

聂延璋抬脸冲平康大长公主笑“姑母,朕想求您一件事。”

平康大长公主嗔笑“皇上还有求我的时候快说吧,还在这儿卖关子。”

聂延璋道“烦请您现在出宫一趟,帮朕向枝枝递句话可好。”

平康大长公主不解“怎么要我去说,陈福不能去吗”

聂延璋笑道“让他去,不免有王婆卖瓜之嫌。”

“好好好,让我带什么话”

“就同她说朕心疼得吐血了,等得了空,朕就是爬也要爬去元家找她。”

平康大长公主素日最爱看戏,年轻男女之间那点小情愫,她一看就明白了,因此笑得前俯后仰,一口答应“我这就去。”

聂延璋靠在引枕上,闭上了眼。

平康大长公主却又折返回来,还打发了陈福出去,柔声地说“皇上,我有一件事想问一问你。”

聂延璋睁开眼,道“您说。”

平康大长公主笑得尴尬勉强“我想知道,你的父皇他究竟是不是像传言中的那样被当然,这是国事,皇上不想说也不必告诉我,我知道,先帝素日待你们母子的确”

聂延璋语气很淡“没有。”却又笃定地重复了一遍“姑母,朕没有杀父皇。”

平康大长公主忽然眼里有泪,笑着点头说“那就好,那就好。”她的手还抚在胸口上,欣慰地转身走了。

聂延璋凝视着平康大长公主的背影,神色晦暗不明。

说他心狠手辣也好,冷血薄情也罢,从出生的那一刻起,他已经走上了注定要被逼上身不由己的这条路。

他这一生唯一感到歉疚之人,只有元若枝一个。

他也只偿还她的命债。

平康大长公主出宫路上,在马车里还哭了一小会儿。

人就是这样奇怪,先帝在的时候,她怨恨先帝对聂延璋太狠心,现在先帝死了,她又同情她的皇兄,并且希望她的皇兄不是死在聂延璋手里。

现在从聂延璋口中得到了确切的答案,她颇为百感交集,悬在心里一年多的石头,总算落地了。

平康大长公主去了一趟元家,很快就回宫了,还派人同陈福传话说,她把元若枝带进宫了,现在人就在她身边。

陈福忙不迭去告诉聂延璋,还问道“皇上,可要领了元姑娘过来瞧您”

聂延璋都快从床上直接跳下来了,拧眉说“你说呢”

陈福也欣喜元若枝进宫,忙不迭转身去。

聂延璋叫住他“等一下,弄点印泥水儿来”说是吐血了,没血怎么行,得让她亲眼看一看。

陈福去弄了点红印泥,蘸水打湿了递给聂延璋。

聂延璋躺在床上,把蘸水的红印泥弄到被面上。

没多久,元若枝就跟着平康大长公主身边的嬷嬷进了乾清宫,有陈福打点,一路上过来,宫里的宫人没有一个人敢抬头偷看一眼。

嬷嬷把人送到了就在外面候着,陈福也是。

元若枝揭下面纱走进去,看到“奄奄一息”的聂延璋,还看到被单的血迹,不由笑出声,一颗心也放进了肚子里,却故意板着脸抓起他身上的被子说“皇上,这血也太假了,快收拾了吧”怪不吉利的。

聂延璋幽幽睁开眼,缓缓笑开了,伸手去拉元若枝的手,明知故问“你怎么进宫来看朕了”

元若枝甩开他的手,没好脸地走到厅里去。

聂延璋连忙跟上,就听见她云淡风轻地说“还不是听说您吐血了,心里着急,才过来看看,谁知道是假的。”

“不是假的,枝枝若不信,去问满席的人。血早叫人收拾了,衣裳都换下了。若知道你要来,朕肯定不让人收拾。”

元若枝微恼“是什么好东西么,皇上还要留着给我看您只亲口说吐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