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承平侯太夫人依从月怡公主的建议, 跪着掌了自己几十个耳光。
她从元家离开的时候,是蒙着面走的,脸上掌痕宛然。
玉璧躲在门口偷听了, 她还小声同玉勾取笑“没想到老面皮子打起来, 还怪响的。”
玉勾说她嘴巴不饶人。
月怡公主也不太满意,她端着虎丘茶以一种“早就知道会这样”的态度说“我今天要是不来, 你怕不是还会容那个死老太婆坐着白喝你一杯好茶。”
元若枝笑“那也不至于。”
月怡公主惬意地说“这茶倒好改明儿让皇兄也给我准备一些。”
元若枝所剩不多, 也算是陈茶了, 也就给拨出一部分给月怡公主。
后来月怡去找聂延璋要的时候, 聂延璋同她说“早没了。”
月怡绕过长桌, 不依不饶地问“什么叫早没了”
聂延璋搁下笔, 道“你不是在她那儿喝过了么”
月怡惊讶地说“全给枝枝了”
聂延璋闭了闭眼, “嗯”了一声,脑子里若隐若现地浮现出元若枝的样子, 他忽低声说“朕”到底没说出口。
月怡凑过去笑道“皇兄想枝枝了”
聂延璋不置可否, 只是政务缠身,他们都在守孝,他如今贵为天子,又要陪伴太后,分身乏术, 能见她的时间太少, 明着召她进宫,委实张扬, 言官一定不饶过她, 暗里召见又未免轻慢。他不愿这样,想来她也绝不肯这样。
月怡公主狭促笑笑,一溜烟儿跑了。
陈福笑望着月怡的背影儿, 恭恭敬敬走进来回话“皇上,承平侯太夫人回府了。”
聂延璋起身提了空空的松鼠笼子,依旧像从前一样往里面投食儿,莞尔问“她那里怎么样。”
陈福笑道“月怡公主才从枝姑娘那里回来,您看公主的脸色,就知道了。”
聂延璋也笑了笑,元若枝多少有些心慈手软,月怡就不一样了,她既去了,元若枝肯定不会吃亏。
元若枝自是不会吃亏的。
自承平侯太夫人从元家出去之后,没多久就“病逝”了。
死之前,她留下遗书上达天听,自陈己罪,不加遮掩地说明了她陷害元若枝的过程与想法。
世人皆称其毒妇。
所以也有人说,她是畏罪自缢,而非病逝。
自有那聪明的人,心里明白承平侯太夫人不是良心发现,而是不敢得罪元家,谁让元家在恪王之乱中立了大功。
自此,纵然元家举家守孝,远离官场,可没有一个人敢轻慢元家。
元家的日子也是越过越顺畅,连带的与元家沾亲带故的人家,也都跟着鸡犬升天。
这日元家又接到了喜帖。
元若枝听说表哥一家子调任去了浙江,家中准备小摆两桌,替表哥一家子践行。
元若灵在她房中嘟哝说“怎的这么快就调任了”才说起表哥没几天呢。
元若枝愣了一下,原不觉得和聂延璋有关,叫元若灵一提,倒觉得有些像他的狭促的心思他不会是见不得她家里有同她年纪相仿的小郎君吧
元若灵在元若枝眼前招招手,元若枝回过神来淡笑道“姑父是升迁,又不是贬职,该为他们高兴才是。”
元若灵道“我没有不高兴啊,只是眼下守孝,见不了外人,难得有亲戚相互走动,他们这一走,又是咱们自己一家子,怪无趣的。”
元若枝倒是巴不得守孝,省了许多人情往来。
元家替表亲一家践行的那日,元若枝在席间听姑父受宠若惊地说“这次升得突然,有些人情也叫我们摸不着头脑。”
元永平到底资历老,便说“但说无妨。”
姑父细数了几家让他觉得意外的贺礼,譬如“兵部王郎中,还有穆国公府,京城商会的杜家”
元永平兄弟三人面面相觑,兵部王郎中就是王右渠的恩师家里,听说王右渠如今跟王家人走得很近,这倒正常,穆国公世子又一向倾慕元若枝,这也正常。
“杜家可是富可敌国的那个杜家”元永业一头雾水。
姑父一拍掌,大声道“正是你们可与杜家也有深交”
元永业摇头,元永平也捋捋胡子缓缓摇头,半晌才迟疑道“听说恪王之乱的时候,皇上领兵所用火器就是杜家出资打造。兴许是同样对天子有功,杜家对咱们两家有拉拢亲近之意。”
姑父了然,这就放了心,喝酒的时候还夸道“杜郎君亲自过的府,他长得也是一表人才,温润儒雅,颇像个读书人。可惜没有适龄的女儿”不然嫁这样的商人,他倒是极愿意的。
元永业压着不由自主弯起的嘴角,道“那是你没有见过去年的状元王右渠,要说长相,轻易没人能将他比了去。”
元家见过王右渠的人,自然都赞同这句话。
只有元永平脑子里出现另一张不容冒犯的容貌,他落下酒杯,笑着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