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心解释了一遍“她老人家不想家里人顶着战事发丧,便隐而不发。这样事后也不会有人议论我们不孝。”
尤氏顿觉羞愧,这关头了她还想着丈夫升迁地事情,天见可怜老夫人为他们操了多少心。
元永固和元永平呜咽大哭。
女眷们也哭得不能停止。
尤氏到底是当家主母,伤心过后,便撑着替老夫人发了丧。
这一战过后,城中报丧的人家可不少,京中麻布跟纸钱等白事要用的东西,竟然短缺了。
元家人想给老夫人个体面都没处买去。
后来还是元永平回来奔丧的时候,宫里让人赏了些白事用的东西,和一些白绸缎给女眷们做孝服。
尤氏一边流泪一边感叹“老爷这回在殿下面前劳苦功高了吧”
元永平悲戚之中又有些纳闷,他不过督办九门取沙土之事,倒也算不上劳苦功高,太子殿下怎的这般体贴看来日后是位仁君、明君。
人语堂里,元若枝和元若灵睡在一处。
元若灵把那日和薛江意的事情说了。
元若枝道“他倒是个足以托付的人,这下你真是非他不嫁了吧”
元若灵羞涩地笑笑,只不过想起老夫人刚去世,又哭了起来,说“那也是明年的事了,我还要为老夫人守制的。”
元若枝累了一天,实在乏了,拉着元若灵的手,说“睡吧,睡吧,明天换我们哭灵守夜,有的尽孝的时候了。”
皇宫,聂延璋歇了不到两个时辰就起来了。
陈福伺候着他穿衣。
聂延璋问道“元家那边现在怎么样了”
陈福说“已经放元祭酒回去了,东西也赏赐了下去,想来元姑娘得伤心一阵子,但物件儿上肯定不会短缺。”
聂延璋点点头,吩咐说“去乾清宫,见一见父皇。”
陈福眼珠子一轮,心说终于等到这一刻了。
聂延璋携陈福去了乾清宫。
陈福在路上问“殿下,要不要将公主也接过来”
聂延璋摇了摇头。
陈福又小心试探着说“皇后那里呢”皇后如今还在冷宫,因乔贵妃带了侍卫在里头僵持着,也未得自由之身。
聂延璋还是说“都算了。”言语间,颇有些怅然。
陈福十分理解地点了点头,低声说“两位主子不来也好,就是苦了殿下一个人面对皇上。”
聂延璋哂笑一声“这么多年,不都是这样过来的么。”
陈福不语。
只等到了乾清宫外,聂延璋到底顿足了片刻。
陈福在主子跟前伺候久了,也跟主子同心,心里体会得到主子近乡情怯的心情,隐忍了这么多年,装疯卖傻什么事都干过,什么苦楚也都受过,到底等到抬起头来的一天。
只不过这一天终究是扬眉吐气来了,还是心有不甘,却不好说了。
聂延璋带着陈福进去,乾清宫寝殿里,还是与之前一般,由太医与闻洛等暗卫守着,黄赐光打点着殿内一切。
“都出去吧。”
“是。”
闻洛一挥手,带了暗卫与外面的御医一同离开。
黄赐光走到聂延璋身边,行了个礼,轻声说“殿下,皇上正好醒着,奴婢也出去了。”
聂延璋“嗯”了一声。
黄赐光瞧了陈福一眼,就离开了,陈福最后一个离开,悄悄带上了门。
聂延璋走到龙床边,见案上有几碗药,便随手端了一碗起来,掌心摸到斗彩的碗面上,却是冰冰凉凉,放冷了也没喝上一口。
他没去看建兴帝,而是先舀了一勺子,这才喂到建兴帝嘴边,看清了他浮肿老去的脸,有些感叹地道“父皇,怎么不吃药。您也老了,您终究也有老的一天,要服老,要吃药将养。”
建兴帝眼皮子已经不大撑得住,气若游丝。
身子虽差,脑子却还能动,宫中此等情形,他还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他抬手想去扯床头前的黄带子黄带子一落,便是皇帝枉死之意。
聂延璋阴沉沉地笑了笑“恪王谋逆,儿臣已经当场诛杀。父皇扯了黄带子,倒也好给乔贵妃再安一桩弑君的罪名。反正他们都造反了,也不怕再多这一条罪名了。”
建兴帝气得脸上的肉都在发颤,挤着全身的力气骂道“畜生小畜生你陷害”
聂延璋冷冷嗤笑“陷害儿臣至多只是顺水推舟罢了,谈不上陷害。他们既然已经对您下过一次毒,再下一次又何妨”
建兴帝频频哼气,却一字都不说话。
聂延璋仿佛比从前多了许多耐心,他说“从您封大皇子为恪王,密诏军队回京的时候,乔贵妃母子就下了决心,要杀您,也要夺位。不过您安心,这些事,儿臣都已经处理好了。”
建兴帝眼睛瞪得老大,密诏的事情,太子怎么会知道
除了黄赐光,太子究竟将手都伸到了什么地方他居然丝毫未曾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