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霍光自知上次立帝之事,未免有些冒昧,反防丙吉夫人的说话,不甚可靠,又向四处暗暗打听,方知那位病己果是真正的贤人。乃去开了一个朝议,说明己意,要立病己为君。众无异辞,便会同丞相杨敞等上奏上官太后。上官太后本是一个徒拥虚名的木偶,要他作主,确没这个程度,霍光一言,当然准如所请。霍光即命宗正刘德备车往迎。
说到这位病己的历史,却也很长。他也是一代明君,应该细细表明,阅者方会知道。原来病己就是卫太子据的孙子。卫太子据尝纳史姓女子为良娣。良娣是东宫姬妾的宫名,位在妃嫔之下,等于皇帝身边的贵人美人。
当时史良娣生子名进,号史皇孙。史皇孙纳王夫人,因生病己,号皇曾孙。卫太子起兵败死,史良娣、史皇孙、王夫人等人,同时遇害。那时病己尚在襁褓,系在长安狱中。适值廷尉监丙吉,奉诏典狱,见了这个呱呱在抱的婴儿,查知是武帝的曾孙,回到家里,急急告知他的夫人。
他的夫人姓水名伕,赵地人氏,自幼即具望气知人之术。他的要嫁丙吉,也是他自己选中。他说他的禄命,很是平常,只要嫁个衣食无亏的丈夫,乐天知命,安安闲闲地度过一生,便是万幸。嫁了丙吉之后,并劝丙吉“不可妄冀非分,你我二人,自然不愁冻馁,白头到老。”那时丙吉正在少年气盛的时候,哪儿肯听这个阃令后来事事不能如意,都被他的夫人道着,方始服软。有一天,武帝要擢丙吉一个要职,丙吉连忙力辞。武帝不解,他便把他夫人望气如人的本领说将出来。武帝听了,也甚惊异,急把水伕召至道“汝能教汝夫守分处世,朕极嘉许但朕是位天子,要汝夫富贵,并不费吹灰之力,不相信朕的权力么”水伕俯伏奏道“诚如圣论,则从前的邓通,既有现成铜山铸钱,也不至于饿死了。”武帝被他驳倒,一笑了事,单对丙吉道“朕拟任汝为典狱;此职不大,汝当毋违”丙吉听了,目视水伕,不敢立诺。水伕颔首道“此职专管人犯,倒可积点阴功,与君却也相宜。”丙吉听了,方才奉命。武帝见了大笑道“丙吉有此内助,此生不致有意外了。”丙吉谢了武帝,同着水伕下朝回家。
次日前去查监,见了病己,自然要与水伕商量。水伕道“且俟妾明日与君前去看过再议。”次日水伕到了狱内,将病己抱来一看,不禁失色道“此子将来福与天齐,君应善为护持”丙吉即在狱中,拣了赵姓胡姓两个犯妇,令他们好好哺乳,自当另眼看待。赵胡二妇,喜出望外,小心照管,宛同己出。丙吉夫妇,天天亲去检查,恐怕二妇暗中尚有虐待的情事。嗣见二妇真的尽力照管,方始放心。
岂知武帝养病五祚宫内,听得一个术士说“长安狱中,有天子气上现。”于是下了一道诏书,令命郭穰把狱中的人犯,不管男女长幼,一概处死。丙吉探知其事,等得郭穰到来,偏偏闭门不纳,但命人传语郭穰道“天子以好生为大德,犯人无罪,尚且不可妄杀,何况此中有皇曾孙在内呢”郭穰本知武帝正在信任丙吉,便把丙吉之言,回报武帝。武帝却也省悟,却大笑道“狱中有此大头官儿,这明明是天命所在了”因即一律免死。
丙吉又替病己设法,欲将他移送京兆尹那里。未行之先,致书相请。谁知京兆尹胆小,不敢接受。转眼之间,病己已经数岁,在狱时常生病,医治不甚方便,全赖丙吉夫妇刻刻提防,方才不致夭折。丙吉又探得史良娣有母贞君,居住乡间,有子史恭,尚能仰事,乃将病己送与史贞君扶养。贞君本在惦记这个外曾孙,一见到来,不觉破涕为笑,虽是年迈龙钟,倒也振作精神,竭力看护。至武帝驾崩,有遗嘱将病己收养掖庭,病己因得重行入都,归掖庭令张贺照管。
张贺即现任右将军张安世之兄,前曾服伺卫太子据过的。追念旧恩,格外尽心扶养,及稍长大,自出私囊,令其入塾读书。病己非但聪明过人,而且来得勤学不倦,又过数年,已是一表人材。张贺便想把他女儿配与病己。31张世安发怒道“病己为卫太子据的孙子,叛国后裔,只要衣食不缺,也好知足,我们张氏女儿,怎好配这罪奴”张贺拗不过这位做大官的老弟,只得罢了此议。但是仍在留心一位好女子,总要使病己成家立业,方算对得起卫太子据。
适有暴室鄙夫许广汉,生有一女,名唤平君,真个才貌双全,婉淑无比。只是命宫不佳,许了欧侯氏之子为妻,尚未过门,欧侯氏之子,一病身亡,平君便做了一位望门寡妇,现尚待字深闺。广汉与张贺,前皆因案牵坐,致罹宫刑。张贺是坐卫太子一案,广汉是坐上官桀一案,二人都是刑余之人,充当宫内差使。掖庭令与暴室鄙夫,官职虽分高下,可是同为宫役,时常相晤,各怜身世,每以杯酒消愁。一日,两人互谈衷曲,酒至半酣。张贺便向广汉说道“皇曾孙病己,年已长成,将来如有恩赏,便有侯封之望,君有令媛,侍字闺中,如若配与病己为婚,也是好事。”那时广汉已有酒意,慨然应允;饮毕回家,与妻谈及。他的妻子勃然大怒道“我的女儿乃是一朵鲜花,怎能配他”广汉听了,便把病己如何有才,如何有貌,一定求他妻子答应。他的妻子听完,又瞪着广汉道“既是这般好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