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鬼,也非他的阳气不足;只因那鬼为门神所阻,不能直进相府,因此掉了一个鬼花枪,瞎三话四地骗信瑶芝,要他带它进来,门神就不去阻拦它了。那时大众各将房内边看,边又问陈平道“这末我们赶快祈祷祈祷,请它不可讨命,它念前情,因此应允,也未可知。”陈平摇首道“获罪于天,无所祷也”边说边就神色大变,口吐鲜红不已,虽然连连服药,并无效果。清楚的时候,尚能处理后事;昏迷的时候,满口鬼话连篇,把人吓得要死。那班粉白黛绿的夫人与如夫人们,若使不是在陪病人,早已逃得如鸟兽散了。没有数日,陈平一命呜呼,这段事实,正史固无,却载在隋朝野史,不佞将它叙入此书,也是儆戒后人,不可贪色乱伦,具有深意,并非杜撰附会,阅者自能知道。当时陈平将气绝的时候,尚单对他的爱姬瑶芝一人说道“我虽见了嫂氏冤魂而死,我生平喜尚阴谋,亦为道家所忌,后世子孙,未必久安。”这句说话,也被他料着。
后来传至曾孙陈何,果因擅夺人妻,坐法充市,竟致绝封。陈平能知身后之事,而不肯改其邪行,真是可笑。
不过当时的文帝,自然要厚给赙仪,赐谥曰“献”;又命他的长子陈买袭封,仍又起用绛侯周勃。命他为相。周勃本想家居,以娱暮境,既是文帝念旧用他,他也受命不辞。
就在那月,日蚀极是厉害。文帝因知天象示儆,慌忙下诏求贤。当下有一位颍阴侯骑士贾山,上了一道治乱之策,非常恳切,时人称为至言,其文甚长,略过不提。文帝下诏之后,又过数月,见内外平安。四夷宾服,国家清闲无事,不免出外游行。一天带着侍臣,前往上林苑饱看景致,但见草深林茂,鱼跃鸢飞。胸襟为之一爽。行经虎圈的时候,偶见有一大群禽兽,驯养在内,不胜指数。便召过上林尉问他道“此中禽兽总数,究有若干”上林尉听了,瞠目结舌,竟不能答。反是监守虎圈的啬夫,从容代对,一一详陈其数。文帝听毕称许道“好一个吏目
像这般才算尽职。”说完,即顾令从官张释之,拜啬夫为上林令。
释之字季,堵阳人氏,前为骑郎,十年不得调迁,后来方才升为谒者。释之欲进陈治道,文帝叫他不必论古,只论近代。释之乃就最近的秦汉得失,详论一番,语多称旨,文帝遂任为谒者仆射。每次出游,必令释之随行,那时释之奉了升任啬夫之谕,半晌不答,文帝不解道“尔以为不然么”释之始进说道“陛下试思绛侯周勃,以及东阳侯张相如二人,人品如何”文帝道“都是忠厚长者。”释之接说道“陛下既然知道二人都是长者,奈何欲重任啬夫呢啬夫是张利口,却与忠厚长者,每欲发言不能出口,大是两样。从前秦始皇喜任刀笔吏,竟致竞尚口辩,因此不得闻过,失败之原因一也;今陛下一见啬夫能言,便欲升迁,臣恐天下从此喋喋不休了。”文帝想了一会道
“汝言是也”遂不升迁啬夫,反授释之为宫车令。释之从此益加奋勉。一日,梁王因事入朝,与太子启同车进宫,行过司马门的当口,并未下车,可巧被释之撞见,赶忙阻住梁王太子二人,不准入内,立刻援了汉津,据实劾奏。
他的奏文是
本朝禁令,以司马门为最重。凡天下之事,四方贡献,皆由司马门接收。门前除天子外,无论谁何,均应下车,如或违犯,罚银四两,以示薄惩。今太子与梁王,身为群臣表率,竟敢违犯禁令,实大不敬
不敢不奏。
文帝见了,视为寻常小事,搁置不理。事为薄太后所闻,召入文帝,责他纵容儿子,溺爱不明。文帝一见太后动怒,慌忙免冠叩首,自认教子不严,求太后恕罪。薄太后始遣使传诏,赦免太子梁王之罪,准令入见。文帝并不怪释之多事。且嘉他能够守法不阿,即拜为中大夫,不久,又升为中郎将。又有一天,文帝挈着宠妃慎夫人,出游霸陵,释之照例护跸。霸陵在长安东南七十里,却是负山面水,形势独佳。文帝自营生圹,因山为坟,故号霸陵。
文帝与慎夫人眺览一番,复登高东望,手指新丰道上,顾慎夫人道“此去就是邯郸要道。”慎夫人本是邯郸人氏,一听此言,不禁触动乡思,凄然色泪。文帝见他玉容黯淡,自悔失言,忙命左右取过一瑟,使慎夫人弹着消遣。原来邯郸就是赵都,赵女以善瑟出名。慎夫人更是一位绝顶聪明的人物,当然不比凡响。慎夫人弹了一阵,文帝竟听得悲从中来,便顾从臣道“人生更过百年,若不仙去,必定逃不出一个死字。朕死以后,若用北山石为椁,再加蠥絮杂漆,还有何人能够摇动”从臣听了,个个都是唯唯。独有释之朗声辩道“皇陵中间,若是藏有珍宝,万岁千秋以后,虽用北山为椁,南山为户,两个合成一陵,不免有隙可寻,若无珍宝,即无石,恐亦无碍。”文帝又认为说得有理,点头嘉许。是日回宫,又命释之兼为廷尉。释之上任之后,甚是称职。他还恐怕吏役舞弊,每日私至御监察看。有一天晚上,他查至女监,忽然听得有个宫人,因为犯偷窃御用物件之罪,监禁三月,却在监中聚谈。释之索性悄悄地立在女监窗外,听他们所谈的究是甚么言语。当下听得一个年轻的宫人说道“人谓张廷尉判狱贤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