境,愿游中国。陛下独立,孤愤独居,两主不乐,无以自娱,愿以所有,易其所无。
食其看完,不禁也气得大骂“番奴无礼,竟敢戏侮天朝太后”说完,又问吕太后道“这事怎样处治臣已气愤得心痛难熬了”
吕太后此时正在火星进顶,也不答话,想了一会,急出视朝,召集文武大臣,将书中大略告知众人。话犹未毕,两颊早已满挂盈盈的珠泪起来。当下就有一员武将,闪出班来,声如洪钟地奏道“速斩来使臣愿提兵十万,往征小丑。”这位武将话尚未完,众将都也一齐应声道“若不征讨这个无礼番奴,天朝的颜面何存臣等情愿随征。”吕太后抬头一看,起先发言的乃是舞阳侯樊哙,其余的人众口杂,也分不清楚何人。
正想准奏,尚未开言,又听得有人朗声道“樊哙大言不惭,应该斩首”吕太后急视其人,却是中郎将季布。
季布不待太后问他,已向太后奏道“从前高皇帝北征,率兵多至三四十万之众,以高皇帝之英勇,尚且被围七日;樊哙那时本为军中大将,不能打败番奴,致使高皇帝坐困,弄得竟起歌谣;臣还记得歌谣之语是平城之中亦诚苦,七日不食,不能够弩。目下歌谣未绝,兵伤未瘳,樊哙又欲去开边衅,且云十万人足矣,这明明是在欺太后女流之辈了。况且夷狄之邦,等于禽兽,禽鸣兽嗷,何必理它以臣愚见,断难轻讨。”吕太后被季布这样一说,反把怒容易了惧色,连那个雄赳赳气昂昂的樊哙,也被季布驳得默默无言,弄得没有收场。幸有陈平知机,出来解他急难,向吕太后奏道“季将军之言,固属能知大势;樊侯之忠,更是可嘉。愚臣之见,不妨先礼后兵,可先复他一书,教训一场。若能知罪,也可省此粮饷。否则再动天兵征讨,并不为晚。”
陈平真是可人,这一番说话,只说得季布满心快活,樊哙感激非常,连那吕太后也连连点头赞许。当下便召入大谒者张释,命他作书答报。又是陈平来出主意道“既然先礼后兵,书中词意,不妨从谦。最好索性赠些车马之物给他,以示圣德及远之意。”张释本来正在难于落笔之际,及听陈平之言,有了主意,自然一挥而就,呈与太后。太后接来一看,是
单于不忘敞邑,赐之以书。敞邑恐惧,退日自图。年老气衰,发齿堕落,行步失度。单于过听,不足以自污。敞邑无罪,宜在见赦。窃有御车二乘,马二驷,以奉常驾。6吕太后看毕,稍觉自贬身份,然亦无法,乃付来使而去。
冒顿单于见了回书,词意卑逊,已经心喜。又见车乘华美,名马难得,反觉得前书过于唐突,内不自安,便又遣人入谢,略言僻居塞外,未闻中国礼义,还乞陛下赦宥等语。此外又献野马数匹,另乞和亲。吕太后大喜,乃厚赏陈平、张释二人,并将宗室中的女子,充作公主,出嫁匈奴,冒顿见了,方才罢休。
不过堂堂天朝,位至国母,竟被外夷如此侮辱,还要卑词厚礼,奉献公主进贡,公主虽是假充,在冒顿方面,总认为真。幸而那时只有一个冒顿,倘使别处外夷,也来效尤,要求和亲,汉朝宫里哪有许多公主,真的要将太后凑数了。这个侮辱,自然是吕太后自己寻出来的。若因这场糟蹋之后,从此力改前非,免得那位大汉头代祖宗,在阴间里做死乌龟,未始不美。岂知这位吕太后外因强夷,既已和亲,边患可以暂且平静,内因他的秘事,又被儿子知道,背后并无一言。吕太后便认作大难已过,乐得风流自在,好免孤衾独宿之愁,于是索性不避亲子,放胆胡为。
有一天,因为一桩小事,重责了一个名叫胭脂的宫娥。不料那个胭脂,生得如花之貌,复有咏絮之才,早与惠帝有过首尾。胭脂既被责打,便私下去哭诉惠帝。惠帝听毕,一面安慰胭脂一番,一面忽然想出一计,自言自语地道“太后是朕亲生之母,自然不好将他怎样;审食其这个恶贼,朕办了他,毫无妨碍。但是事前须要瞒过母后,等得事后,人已正法。太后也只得罢了”惠帝想出这个主意,便趁审食其出宫回去的时候,命人把他执住,付诸狱中。又因不能明正其罪,却想罗织几件别样罪名,加他身上,始好送他性命。无如惠帝究属长厚,想了多时,似乎除了污乱宫帏的事情以外,竟无其他之罪可加,只得把他暂时监禁,慢慢儿再寻机会。这也是审食其的狗运,遇见这位仁厚主子,又被他多活几时,或者竟是他与吕太后的孽缘未满,也未可知。
审食其既入狱中,明知是惠帝寻衅,解铃系铃,惟有他的那位情人设法援救。候了数日,未见动静,他自然在狱中大怪吕太后无情。其实吕太后并非无情,可怜他自从审食其入狱之后,每夜孤眠独宿的时候,不知淌了多少伤心之泪。只因一张老脸,在他亲子面前,难以启齿,但望朝中诸臣,曲体他的芳心,代向惠帝求情。谁知朝中诸臣,谁不深恨食其,作此犯上之事,不来下井投石,已是看在太后那张娇脸份上。若来救他,既怕公理难容,且要得罪惠帝,所以对于食其入狱一事,大家装做不知不闻,听他自生自灭罢了。食其又在狱中等了几时,自知太后那面,已是绝望,还是自己赶紧设法,姑作死里逃生之望。后来好容易被他想出一个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