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稀见着纸船沉没的地方,一个巨大的黑影在河底缓缓游过。
黑影大约跟那艘沉没的画舫轮廓相当,安乐看着黑影,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刚想凑近去看,河水突然猛烈地震荡起来,从河底窜出一阵黑气,搅得水面掀起波浪。
那黑气在夜晚不是特别明显,但能感觉到强烈的气流,平静的河面起了波澜,岸边的人们都纷纷惊呼,围过来观看。
其他人看不到,安乐却能看见河底的黑影剧烈地扭动,黑气四溢,寒气逼人。
安乐直觉这些都跟蒋鸣玉有关,却看不到蒋鸣玉的身影,急得不行。
过了一会,河水平复,黑影也消失了,安乐还在寻找蒋鸣玉,猛地感觉被什么东西一扯,接着头晕目眩,眼前一黑,失去意识。
等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已经回到了蒋述怀的宅子里,他睁开眼,看见蒋鸣玉坐在床边,正垂着眼眸看着他。
安乐眨眨眼,眼里全是茫然。
蒋鸣玉摸摸他的头,说“你魂魄刚归位,会头昏。”
安乐仔细品品,确实觉得想吐。
灵魂状态的时候,他还在河面上蹦蹦跳跳,此时回到身体里,才尝到恶果,越琢磨越晕,抬起头都天旋地转。
安乐再次闭上眼睛,想缓解这种晕眩。
蒋鸣玉见他虚弱的样子,拉下嘴角。
最近安乐被折磨得越发厉害,随随便便走在大街上就能遇到鬼怪之事,这次只不过和他一起游玩就弄得神魂离体。
还是他在身边的情况下。
那些鬼不一定是恶鬼,但到底有阴气,在看不见的地方侵蚀着安乐。
每次出事,蒋鸣玉一定会去救安乐,但负面的影响却已经造成了。
安乐闭目养神,察觉到身边的气氛低沉,嘴上说着“大佬,我身体强壮得很,过几天就又能跑十圈了。”
瞎吹牛,没出事时都跑不了十圈,现在更别想了。
蒋鸣玉用手指点在他的额上,帮助他聚气,安乐感觉舒服了很多。
他悄悄将眼睛睁开一条缝,偷偷摸摸看蒋鸣玉。
蒋鸣玉似乎刚洗过澡,发梢上挂着水滴,水汽让他的头发显得更黑,发丝贴在他的颊侧,衬得他的眉目更加迷人,带着清浅的慵懒。
他的眼角有一抹红。
等一下,安乐睁大眼睛,问“大佬,你是不是吃东西了。”
蒋鸣玉饿的时候困,饱的时候也困,两者之间还是有区别的。
安乐能把握住这种微妙的不同。
蒋鸣玉也不遮掩,说“那艘纸船之所以能在秦淮河上来来回回,是因为底下有条鱼驮着。”
安乐惊了“那么大的鱼”跟船一样大的鱼,在繁华地段的河里游来游去,竟然没人发现。
蒋鸣玉抬起手,比划一下“大概这么大。”
安乐“”看起来就一米啊。
“那条鱼本身不大,寿命也不长。古时人们有在河中投放纸船祭祀的习俗,它钻进纸船底部,常年吸食河里的阴气,变成了水鬼一般的精怪,身体因为阴气膨胀了数倍,那些歌女的鬼魂回到秦淮河上,发现了这条鱼,就住到它驮着的纸船上,久而久之鱼越来越大,纸船也变成了鬼船。”
安乐反应过来“所以,你把那条鱼吃了”
蒋鸣玉点点头。
安乐目瞪口呆,想了半天不知道说什么,只能问“好吃吗。”
蒋鸣玉神情从容,不急不缓,说“还行吧,有点淡,还是凉的。”
安乐“”早说要吃生鱼片,就带点酱油去了。
安乐觉得头更晕了。
大佬看起来不是很满足,他还是逃脱不了鬼门前面跳桑巴的命运。
算啦,好歹垫了肚子。
蒋鸣玉继续用手指触碰他的额头,安乐再次闭上眼,睁眼就眼花。
安乐小声说“我马上就好,等我好了,我们再去玩。”他还想去钟山,还想吃别的好吃的。
谁知道蒋鸣玉却说“那些以后还有时间,我们提前去祖屋。”他摸着安乐光洁的前额,沉声道,“不能再拖了。”
蒋鸣玉说的提前,居然是立刻出发,本来安排好是七月回去,这下计划全部被打乱,蒋鸣玉带着安乐先行启程。
蒋述怀对他的安排有些不满,这样是不合规矩的,但蒋鸣玉执意先走,没有人能阻拦他。
蒋鸣玉临走之前,带上了他房间墙上的那幅青溪小姑图,接着就和安乐一起去往蒋家的故乡。
长长的车队从n城开出去,安乐的离魂后遗症还没好,倦倦地靠在车里,蒋鸣玉坐在他身旁。
安乐明白蒋鸣玉这般兴师动众是为了自己,一方面非常不好意思,另一方面隐隐有种自己是祸国小妖精的错觉
有时候他自己都觉得自己戏多。
蒋家的祖屋并不是太远,开车走高速两个小时就到了,安乐本来以为祖屋就是一间老宅子,结果等他下车来一看,眼前是一片建筑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