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断骨花一事, 谢崇身为锦衣卫指挥使,自然不能懈怠。他连夜去了镇抚司, 仔细查探,不肯放过半分蛛丝马迹。
他走后, 周清留在家里照顾铮儿,白日里闲得发慌, 还带着孩子回香铺, 反正谢府只有侯氏一个长辈,总是避而不见,甚至和畅院里的奴才一看到她就会转身离开, 这样不懂规矩, 要说没有主子的授意,谁会这么做谁敢这么做
从嫁入谢府的第一天起,周清就知道侯氏不待见自己,要不是明仁帝下旨赐婚,她肯定不会同意这桩亲事。
按理说人应敬老, 但为老不尊、为亲不慈,她又何必上赶着自讨苦吃
左右无事,周清索性抱着铮儿去了郡主府,娉娉比他大了三个月, 性情十分乖巧,模样也生的白净可爱, 两个小娃玩在一处, 她也能放心些。
奶娘照顾着两个小的, 昭禾手拿瓷勺,轻轻搅动着银耳汤,哑声道,“先前太后有意给成郡王赐婚,选中了威远侯府的胡小姐,后来堂哥为了刘凝雪,在寿康宫门外跪了整整三天,才让皇祖母改变心意,此事闹的这么大,最对不住的就是胡氏,这几个月她一直闭门不出,也不知过得好不好。”
昭禾与胡氏并不熟稔,但因为景昭齐做出的糊涂事,对胡氏存了几分愧疚,一直都想要弥补一番。
“与其在这儿胡猜乱想,不如去胡家看看,也能安心些。”周清提议道。
昭禾总觉得自己对不起胡婉琰。要不是为了报复刘凝雪,她也不会在京城中放出风声,就算那时太后已经挑中了胡氏,但她的行为到底给人家添了麻烦,这一点无可辩驳。
思索片刻,郡主缓缓点头,“事已至此,的确应该亲自面对,不过这桩婚事没成也好,否则堂哥心里记挂着刘凝雪,恐怕会耽误了人家。”
按说刘凝雪本来能成为郡王妃,也不知道其中出了什么岔子,成郡王居然没将她娶过门,甚至再也未曾踏足沉香亭半步,好像彻底撕破脸了。
周清心底升起疑惑,忍不住问了一嘴。
“刘氏做错了事,自然进不得郡王府。本以为她能安生一段时日,没想到她竟搭上了齐王,虽只是一个没头没脸的侍妾,但到底也是齐王身边唯一的女人,也算是求仁得仁。”昭禾不由冷笑。
昭禾性情果决,既然已经做下决定便不再耽搁,直接让雁回给威远侯府下了拜帖,三日后登门拜访。周清随她过去,特地准备了调配好的香料,有安神静气的功效。
威远侯府在京城也算是高门,祖辈上阵杀敌立下赫赫战功,即使现任侯爷从未上过战场,只凭着先人庇荫,也能过上锦衣玉食的好日子。
昭禾郡主父母早逝,从小养在宫中,太后对她万分宠爱,就连某些公主都及不上。
能当上门房的性情都伶俐的很,躬身哈腰将人迎到正堂中。
威远侯不像父祖那般勇武,只在工部领了个闲职,他除了正妻曲夫人外,还纳了几房妾室,其中以小曲氏最为受宠。她是曲夫人的族妹,生在贫寒的旁支,却长了一张艳丽无比的脸蛋,被曲家收养。
曲夫人嫁进侯府,生胡婉琰时难产,毁了身子,这辈子再也不能有孕,不知为何,小曲氏就成了威远侯的姨娘,这些年来产下二子一女。
此刻侯爷并不在府中,曲夫人面带笑意,冲着昭禾请安,转头看向周清,眼底浮现出几分疑惑,“这位是”
“妾身姓周,单名一个清字。”女人笑着开口。
周清嫁给谢崇的时日虽不算长,但指挥使的大名京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就算没有亲眼得见,消息却是瞒不住的,曲夫人恍然大悟,态度更为和善。
“听说胡小姐身体不适,可好转了”昭禾微微皱眉。
曲夫人眼神黯淡,不住叹气,“多谢郡主、谢夫人挂怀,小女还是老样子,也没什么大碍,我派人将她叫过来。”
“不必麻烦,我们去看上一眼便是。”
曲夫人亲自带路,往胡婉琰所住的小院走去,经过连廊时,有两个丫鬟坐在栏杆上嘀咕,“大小姐还想嫁给成郡王,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德行,浑身上下没有半点比得上二小姐,也就能显摆显摆嫡出的身份了,等过段时日老爷将夫人休了,看她还傲不傲的起来”
威远侯没有嫡子,数月前求明仁帝将庶长子立为世子。儿子能继承偌大的侯府,小曲氏春风得意无比欢欣,越发不把曲夫人母女放在眼里,连她房中的丫鬟也这么不规矩,竟然在背后议论主子,当真大胆
曲夫人面皮涨成了猪肝色,恨得浑身发抖,昭禾看了雁回一眼,女官几步冲上前,扯着丫鬟的后领,将人拖拽在地上,反手就是两个耳光。
那两个丫鬟背对着连廊,并没有看到她们走过来,被打的头昏脑胀,好半晌都没回神。
“你们敢在侯府闹事,真是反了天”嘴角渗血的丫鬟死死瞪着雁回,扯着嗓子不住喊叫。
周清站在原地,指腹轻轻摩挲着袖襟,没想到堂堂侯府竟如此龌龊不堪,宠妾灭妻,不止违反了本朝律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