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里会给糖的不多,能与北京合上的仅一位,已经离开江城六年了,很久没见过,乔西都快不记得她的样子。
电话还在继续,恍惚间不知道该先说话还是先捡散落一地的糖。
“有什么事”她问,语气比较生硬,蹲下去捡东西。
傅北沉默了一瞬,才道“打来确认一下。”
乔西手下顿了顿,而后麻利把糖全部捡进盒子里。电话里的这人又说“找乔叔叔要的号码。”
算是解释。
乔西能料到她从哪儿拿到的号码,跟唐艺不熟,只能是乔建良了,她嗯了一声,望着一大箱吃的,心里有点乱。
对面再次传来低低克制的咳嗽声,可能是太难受,手机似乎被拿开了一会儿,不让声音传过来。乔西心知怎么回事,多半是淋雨过后着凉了,不过她一句都没问,等着这人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这人压着声音说“我在楼下。”
听到这话时乔西一时没反应,走到窗边拉开厚厚的窗帘,往楼下一看,自己的车旁果然停放着熟悉的迈巴赫。傅北就站在车旁,亦在看着这里,隔得远瞧不清,这人一动不动,一身薄薄的穿着看起来腰细腿长,格外简单干练。
乔西喉咙里突然有点堵,干巴巴问“你来干什么,大晚上还不回去”
“路过,就来了。”傅北说,借口拙劣,现今江大已经放假了,大院离这里那么远,怎么可能是路过。
今晚星月无垠,天色倒是不错,乔西没有下楼,少有的语气温和,说“回去吧。”
对方不走,就在原地站着。
乔西搞不懂她的想法,究竟要做什么,也不清楚自己到底怎么回事,在窗后看了许久,最终还是把窗帘拉上,挂断电话。
也许是夜晚过于沉抑,心神不宁,总会不由自主地关心楼下,想看一看那人,不过都控制住了,等到收拾干净客厅,要睡觉的时候偷偷望了下外面,迈巴赫已开走了,时间一晃又到凌晨。
小区里黑沉沉的,各家各户只剩下几家没有关灯,楼下只有昏黄微弱的路灯照着,模糊而朦胧。
乔西躺在床上,思绪乱糟糟,记起到大院的第一年自己生过一次病,发低烧。
与现在的时节不同,当时的江城正值秋季,气温变化大,是最容易感冒发烧的季节,乔家两口子对她疏于照顾,而小孩子一年四季不知冷暖爱显抽条,十几度的大风天还穿裙子出门。
上午她就觉得脑袋昏沉沉不太舒服,可没放在心上,亦没跟谁说,下午照旧跑到傅家去。老太太正在练功房教两位师姐,她在一边有模有样学了大半个小时,玩够了就跑到楼下找傅北。
傅北对着电脑不知在做什么,没空搭理。
两边都没人理会,脑袋也越来越晕乎,渐渐越来越难受,最后一次到楼上时,竟躺在摇椅上睡着了。
日落黄昏都没见到人再下来,傅北终于搁下手里的事,上楼看看怎么了,结果没在练功房找到人。
“可能回去了,这么晚该吃饭的时候。”一位师姐说。
另一位笑笑“之前看到她往左边阳台去了,你去那边看看,没有的话,应该就是回家了。”
傅北嗯声,去阳台上找人,一去就见到乔西歪在躺椅上沉睡,小孩儿脸上显露出不正常的红,嘴唇也殷红,连带着呼吸声都比较重,阳台上风大,身上什么都没盖还能睡着她拧紧眉头,过去摸了摸乔西的额头,烫得吓人。
乔西在发烧,烧得意识晕乎,感觉到有冰凉感就不自觉地往那边蹭,往傅北身上凑。
她艰难地睁开眼,不顺畅地说“傅北,我有点头痛”
烧成这样,傅北赶紧把人抱起来,小孩儿有够沉的,身上的肉没白长,险些抱不住。
乔西再难受,还是知道要抱着对方的脖子避免摔了,两只手圈着傅北的后颈,脸抵在这人颈间,整个身子都依偎着。
感受到颈间的热烫,傅北一怔,难得柔和一回,安抚地拍拍她的背,轻声说“马上给你找医生,没事。”
“不想去医院”乔西抱得更用力,小孩子畏惧打针吃药,对医院排斥,印象中几次去看病都是冷冰冰的。
傅北将她抱到自己房间,柔声说“不会去,我打电话找医生,你先躺一会儿。”
乔西这才放心,只是还不习惯被如此温柔地对待,不免有些局促,尤其是被抱到这人床上躺着,就更加不安了,可无奈实在难受,躺床上没多久就又睡了过去。
傅家有专门的医生,一个电话很快就过来。乔西晕晕乎乎的,只有吃药时强撑着精神睁开了眼睛,其余时候都躺着睡觉,迷糊间听到医生正在交代什么。
老太太心疼孩子,给乔建良打电话,结果两口子忙着谈生意今天回不来,说让家里的阿姨来接人,气得她忍不住念叨“不知道天天忙些什么,耽搁一天时间能少挣多少钱,自己亲生的都不管,德行。”
房间门还大开着,傅北朝里面看了眼,低着嗓音说“您别担心,我会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