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种隐隐的预感出现,但无论怎么想,那猜测仍是像隔了一层窗户纸,实在想不分明。
她想继续追问,却听他说
“专心当下。”
大师兄没有看她,声音恢复了清冷平稳,隐隐还带了一丝无奈的温柔“阿沐,有什么事,今后再说吧。”
也是。
裴沐点点头,爽快地应下“好。”
空气总算恢复了正常。
天还是蓝得近乎透明,昆仑山脉也仍是一片秀色;处处都很安静。只是刚才那有些灼热的温情,现在一点不剩。
只有剑刃切割气流,还有两个人几句短促的交谈。
现在防御阵法已经布好,他们不必再亲手清理石像,只需挥挥手,就能让剑气震碎污浊,令河中石像全都恢复原貌。
太微、紫微两道剑气交织,十分有默契地配合着,又在石像上逐一贴了“稳定仪”,避免唤醒可能存在的古老法阵。
“这是什么”
裴沐弯腰捡起一块石头。刚才她无意瞥到一点痕迹,好像是人为的。
那是河滩里平平无奇、不规则形状的石块,表面干燥,边缘却被多年前的流水冲刷得很光滑。
裴沐翻过来,当即惊讶得“咦”了一声“姜月章你看,有字。”
她有时随口叫“大师兄”,有时又直接叫名字。剑修先瞥了她一眼,这才去看她手上的石头,还习惯地先责备她“就这么大大咧咧捡起来,也不想想万一有危险怎么办。”
“怕什么,反正有你在。”裴沐不在意地说了一句。
姜月章动作一顿,这才从她手里接过石头。他压住一点无奈的叹息,垂眸去读石头上的字“裴沐到神代遗迹一游阿沐,这是你最新的玩笑方式么”
他更无奈了。
裴沐一听,差点跳起来“不是我写的捡起来就有了”
不是
姜月章一愣,这才认真又打量几眼“这明明就是你的字迹咦,不对,这刻痕少说也有三十年,的确不该是你留的。可”
可字迹明明一模一样。不光是字迹,还有名字。
两人面面相觑。
裴沐突然狐疑道“你怎么知道我的字迹”
大师兄看她一眼,从容道“怎么能不知道你过去写了多少篇课堂检讨,都是我批改。”
“呃,哈哈,小孩子不懂事,哈哈”
“再找找。”裴沐打个哈哈,说,“说不定还有其他刻了内容的石头。”
两人都是做事干脆的性格,当即就仔细搜寻了一遍河滩。
很快,就在附近,他们又找到了三块石头,有大有小。
裴沐一一读出来
“山高月小,原是此景。姜月章代裴沐刻,于大燕共和国五年。”
“石像为阵法一部分,而阵法为遗迹一部分。共和五年,昆仑山动,高山为谷,石像因而落入河滩。裴沐,于大燕共和国五年。”
“以灵力为索,探得主要遗迹应在主峰,但迷雾所障,不得其门。姜月章,于大燕共和国五年。”
这几段话,只有两种字迹。一个是“裴沐”的,而另一个
裴沐艰难地吞咽了一下,悄悄往大师兄边上靠拢一步“大师兄,这个姜月章是不是你的字迹”
裴沐有个很小的秘密她一直有点怕鬼。虽然作为剑修,理当天不怕地不怕,但她就是总有点怕鬼;如果她独自在野外遇到冤魂厉鬼,常常会一边哆嗦一边用紫微剑剁了它们。
但在别人面前,她总是撑出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比如现在,她就在自己新上任的“生死好兄弟”面前逞强。
姜月章一面翻覆着观察石头,一面随口道“的确是我的字迹。而且这两个人的身份,我也有了头绪,他们是”
他忽然一顿,反应过来,立即将裴沐更往自己身侧拉了拉,声音变得柔和不少“好了,莫怕,并非鬼怪作祟。”
裴沐先是下意识点头,接着浑身一炸,小声叫道“什么怕鬼谁怕鬼我不怕鬼,你不要污蔑我”
炸归炸,她却还是紧紧靠在大师兄身边,并暗中希望他没有发现自己的狡辩。
他斜里瞥她一眼,唇边笑意一闪而逝。
“嗯。”他若无其事,只将石头往裴沐面前递了递,而他也自然而然更靠拢过去,低头和她一起辨认字迹。
“阿沐,你瞧,大燕共和国五年。史书记载,那一年执政官夫妇仿照古例,巡行天下,在昆仑山一带停留了一月之久。若说是因为昆仑山中产生异动,他们进来察看情况,也属正常。”
执政官夫妇裴沐反应过来。这不怪她,实在是这么些年里太多人叫裴沐、姜月章,还男的女的混着叫,大众到了她麻木的程度。
她小时候还因为名字,被人拿去和大师兄调侃过。不过书院里也不止一个裴沐、姜月章,所以大家也只是因为他俩格外针锋相对,多打趣几句。
她有些不相信他的判断,质疑道“若说是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