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垚南二
王妃有喜, 府里登时又热闹起来,头三个月一过,白管家便立即在正门放了串炮竹, 随后又洋洋洒洒写了千字书信,命人快马加鞭送去给上京, 将此事告知老太君。
老太君得此信时,正在赏花遛鸟, 匆匆一瞥, 又惊又喜,乐得鸟笼子也丢下了, 忙抬脚往回屋里赶,道“快去同隔壁李家夫人打听打听,上回给她家儿媳接生的稳婆,可还在上京”
嬷嬷应道“欸, 是是是。”
“准备笔墨,王爷不懂体贴人, 又没有这些经验, 需得好生嘱咐老白才行, 孕中女子多骄纵, 可得依着, 让他们先物色着有经验的嬷嬷,我这便从京中遣人过去。”
“是是是。”
“对了, 先备马, 先备马瞧我这脑子,险些给忘了,先去给菩萨上柱香”
“是是是。”
这厢沈宅正兵荒马乱,那厢王府亦是不甚安稳。
虞锦这胎怀得十分舒坦, 不似寻常人那般吐得昏天暗地,小腹也很平坦,明面上瞧着同往日并没有太大差异,反而胃口奇佳。
但她的胃口也是一天一个样,今日爱吃甜口,明儿就忽然想吃闲口,午膳还想吃辣的,晚膳就改吃酸的,折腾得小厨房的厨娘自请还乡,换了一波又一波。
这么又过了半个月,在一日午膳虞锦闹脾气撂筷时,沈却也搁下筷子,平静地看着她。
四目相对,虞锦忽然就耷拉下脑袋,心虚地瞥他一眼,小声道“其实也能吃用膳吧。”
虞锦也深知近日作过了头,是得收敛些才好,思及此,她慢吞吞夹起了适才不称心的菜肴,正要夹进碗里时,忽然被摁住银箸。
她茫然地抬头看沈却。
男人唇间溢出一声轻叹,道“不想吃就不吃了,我带你出去吃,玉溪坊开了家酒楼,有位从灵州来的厨子,是不是很久没吃过灵州菜了”
虞锦顿了下,小兽似的泪眼汪汪点下头“嗯。”
在马车上时,虞锦自我反思了片刻,认真同沈却道歉道“对不住我不是故意对你发脾气的。”
“我知道。”沈却将她鬓边的几根碎发捋到耳后,道“没关系。”
虞锦十分感动,夜里安置时,搂着自家夫君的脖颈缠缠绵绵哼哼唧唧地表达了一下感谢,又热情地在他唇间、脸颊和耳畔落下几个黏黏糊糊的吻,毫不知情地用她柔软的身子蹭了蹭,道“你为何不亲我”
沈却缓缓吐息,在他的小王妃殷切期盼的目光下,俯身去缠她的唇舌。
亲热过后,虞锦显然十分满足,撒娇道“夫君抱着我睡。”
沈却呼吸略急,缓缓吐息,哑着嗓音道“好。”
他拍了拍她的背脊,“睡吧。”
但这样甜甜蜜蜜的日子没过多久,虞锦便又凭栏哀愁了起来。
六月,正值楚澜出嫁前夕。
到底是未出阁的小姑娘,平日里再如何舞刀弄棒,真到了大红嫁衣摆在面前,也没有不新奇动心的时候。
她迫不及待地试了试衣裳,想到日后便要嫁去另一座府邸生活,不免还有些难舍,绕着槐苑走了两圈后,看着那凤冠钗环,又莫名生出点紧张。
真奇怪。
楚澜来回徘徊,便想着去同她的小舅母谈谈心,却没想人才刚踏进琅苑,便远远见着美人倚在窗前恹恹叹息。
楚澜一顿,去问半路偶遇的落雁,落雁只摇摇头,叹气道“自打有喜之后,王妃的情绪就如同天边云雨,变得极快,前两日还好好的,命奴婢去搜罗了些有趣儿的话本子,可昨儿便说不想看了,”
“那舅舅呢”
“王爷去校场,还没回呢。”
楚澜点点头,上前喊了虞锦。
虞锦的肚子已五个月大,盛夏的衣裳又十分单薄,侧面看时十分明显。
她捻着花瓣的指尖倏然一顿,稍稍打起些精神,听闻楚澜的来意后,心下顿明,便将当初阿嫂在她出嫁前宽慰她的话拿来同楚澜说了一回。
不得不说,楚澜听后心下也安定不少。
虞锦道“秦府离王府这般近,你何时想回便能回,哪怕是想住在府里,若是秦都尉愿意,大可一并来小住,即便是嫁了人,也同从前是一样的。”
楚澜闻言很是感动,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
虞锦见自己说的话这般有效,不由挺直了背脊,又说了许多,颇有一副过来者的架势。
楚澜一直觉得虞锦能在她小舅舅手底下活至今日实属神人,便将她的话奉为圭臬,恨不得拿簿子记下来。
待到她这准新娘的焦虑缓解了后,便体贴地询问起虞锦的状况,虞锦一梗,却不知如何开口才好。
楚澜云里雾里离开后,正逢沈却紧赶慢赶,赶在晚膳时辰陪她用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