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雀38
沈却上前,伸手扯了被褥,时竟未扯开半分,他眉梢轻压,怕拉扯到虞锦胳膊的伤,只好从最上方将被褥生拉硬拽出来。
他嗓音有些沙哑,道“起来,压到伤口了。”
半响,虞锦颗乱糟糟毛茸茸的脑袋就被迫露了出来。
但她仍旧侧卧背对沈却,动不动,唯有肩颈因呼吸有所起伏。
沈却握着小姑娘瘦弱的肩,眸色沉沉道“起来。”
那平静之下隐隐藏着的急迫让他听起来有些凶冷,枕间忽然传来声哽咽,虞锦的肩头也跟着颤了下。
沈却蓦然滞,稍许疑惑地蹙眉,连人带被褥地翻了起来。
虞锦张小脸红扑扑的,美目波光粼粼,眨下,便是颗豆大的泪珠,可怜兮兮,看得人心都能化掉。
沈却眉头皱得更深,“哭什么。”
虞锦偏过头,盯着床柱上雕刻的如意纹看,哽咽道“我没哭,阿兄不是不理我么不是不想同我说话么”
她说着,忽然抬手捂住耳朵,“我也不想听你说话。”
气氛陡然静,落雁低头摸了摸鼻。
沈却稍顿,此事来由还是因她醉酒时喊的那声将军。他轻咳了下嗓音,握住姑娘的手腕,强行将她的手往下摁。
“我没有,那几日军务事忙。”说罢,他顿了顿道“营中感染了疫病。”
疫病
虞锦恍惚下,疫病难控,又发生在军营此等要地,她时收了泪花,仰头道“严重吗”
沈却屈指去擦她眼下的泪,淡然道“已经解决了。”
哦。
虞锦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亲近动作弄得呼吸滞,忽然又想到什么,道“可我听”
她抬眼看了姬长云眼,堪堪住了嘴。
见状,落雁十分有眼里劲儿地道“姬大夫,我有张方子想请教您。”
姬长云抿唇,从善如流地颔首,柔声道“好啊。”
很快,二人便道出了屋子,“吱呀”声,房门阖上。
沈却道“方才要说甚”
虞锦抿了下唇,肃着小脸道“我听说阿兄与姬大夫好事将成,嫌我碍眼,就要将我送去梵山敲木鱼了。”
沈却目光在虞锦脸上流连了阵,倘若给她递面小镜子,她许是就能瞧出自己脸上的表情有多么幽怨不平。
男人嘴角轻扯了下,对此似很不屑,“听谁说的”
虞锦指腹捻着被褥轻轻摩挲,目光傲然落在矮几袅袅生烟的香炉上。那自然是她半听半猜的,愈想愈发生气,她恨恨不言。
沈却声色沉稳,字句清晰,“疫病事是姬长云与元钰清合力调整的药方子,前阵子因此事,她来府里来得勤了些。姬长云的父亲曾是我的中将,前些年战死,王府待她多有照顾,没别的,下回再听谁嚼舌根毁人清誉,就让白叔发卖出去。”
话音落地,又是阵良久的沉寂。
虞锦垂目,不知为何,切都解释得当后,她反而有种怪异的感觉。
正此时,“咕噜”声,虞锦的肚皮发出好大的动静。
虞锦“”
她猛地捂住,好丢人,姑娘懊恼地蹙起眉头。
少顷,股浓郁的鸡汤香味飘了进来。
这阵子,白叔未免虞锦哪日醒来饿着肚子,日日让膳房炖上只乌鸡,那些糟蹋了的乌鸡汤多半进了楚澜的肚里,今日可算是盼得虞锦醒来。
丫鬟捧着托盘上前,沈却伸手端起,捏着玉勺搅拌须臾,倒是不太烫。
虞锦双手向前正欲去接,那勺子忽然抵在了唇间,她倏地滞,略有惊恐,往后仰了半寸道“我自己来就好”
男人手上力道未松半分,只淡淡道“小臂上伤没好,想加重伤势”
见虞锦面有疑虑,沈却道“我既是你兄长,照顾你是应该的。”
义正言辞,冠冕堂皇,说得跟真的似的。
虞锦犹豫地张了嘴,浓汤入喉时心想莫非这回鬼门关走了遭后,南祁王良心发现,对她颇为愧疚如此,倒也不无可能。
思及此,虞锦心下松,理所当然地享受起被南祁王此后的待遇。
仔细想来,前些日子她过得实在不好,还遭了如此大难,不找补回来都觉得十分对不起自己呢。
虞锦往引枕上靠,轻声道“烫。”
沈却握着玉勺的手微顿,抬眸看了虞锦眼,这眼瞧得虞锦略有心虚,她又弱声道“手好疼。”
男人心下轻叹,面上不动声色地喂完半碗汤,俯身将药箱提起,去挽她小臂上的衣袖。
虞锦面露狐疑,只觉今日的南祁王好生诡异,甚至给她种哪怕她开口要星星也并无不可的错觉。
她捏了下下颔,小心使唤道“我渴了。”
沈却看她眼,提壶斟茶,将茶盏递了过去。
虞锦正思绪纷乱地品写茶,便见沈却在她小臂上缠上细布,打了个结后道“等身子再好些,你同楚澜道习武。”
“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