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雨灌溉着田野,它染绿了山、染绿了水,却染红了叶伯煊的双眸。
他的眼前是迷蒙蒙的一片。眼前的世界,也被封锁在密如团雾的雨丝中。
军区的同志们,在下班的路上,就看到了这样一幅画面。
刚被暴雨洗刷过的路边,停着一辆车,站着三个人。
他们肩并肩的望向远方,身上的衣服早已湿透。
他们想着,以后还能相信自己的双眼吗
“叶部长,叶部长车没油啦我”小参谋两腿支着自行车,他瞅了瞅自己身上的雨衣,打算把自行车借给领导。
徐才子转过头还有点儿鬼鬼祟祟地急速摆摆手
“嗳是,对对,嗯走吧。”
小参谋看着叶伯煊的背影,他的部长并未回头搭理他,有点儿讪讪地,重新蹬着车离开。至于回他话的是谁,他还真不认识。
经过了这个插曲,张毅也随之清醒了。
张毅的两只大手从毛寸头发顺着脸颊摩挲了一遍,甩了甩手上的雨珠儿,他说
“真特么讽刺”
他怎么就不长记性他原来就该清楚女人狠起来,可比男人更不择手段。
可这个更狠
古代还讲究个祸不及妻儿,这可倒好,先整死一个是一个的打算,真特么够恶毒的了
张毅心闷,他大力地捶了捶心口。
让他闷的上不来气的原因还在于,他原来还真把宁浔漪当成个人物
想起自己在前两天还说打人就是不对,替宁浔漪出头、夏天小镇姑娘
张毅此刻真想扇自己两巴掌。
徐才子上下摸兜,摸出了烟盒潮乎乎的,他掏出了点,一遍没点着,两遍没点着,爆了句粗口,干脆把烟盒扔在了地上。
讽刺的又何止是伯煊他们仨。有一个算一个
别看他骂宁浔漪骂的欢,他绝对相信,其实在仨人之中,就属他最希望宁浔漪过的好、过的要有骨气。
现在想想。自己都想嘲讽自己,那是骨气的事儿吗得重新投胎做人
徐才子越琢磨越不是滋味儿,脱口而出气愤道
“是讽刺上午我还和她通话,而她呢特么的转眼间成了杀人未遂犯”
徐才子说完就后悔了,他没好意思转过头直视此刻的叶伯煊。
“不好意思”的情绪。略显尴尬的站在雨中,徐才子和张毅就是这种心情、处境。
他们有对自己刚才“口不择言”的不好意思,以及没有勇气直视叶伯煊的不好意思。
他们不能看伯煊,更关键的一点在于,怕伯煊不好意思。
接下来怎么办
难住了两位已过三十的男子汉。
雨滴早在小毛嘲笑的那一刻,就已经浸染了叶伯煊的那身军绿色。
那雨滴似子弹穿破他的胸膛,冰冷刺骨,把他的心照的漆黑一片。
对什么都幻灭了。
想再见见妻儿的勇气,也随之消散了。
雨滴又似狂风卷着的鞭子,抽打着他的脸。抽打着一切,抽到面目全非,直抽到他的心都要承受不住了。
原来一切能说变就变。
叶伯煊转身踉踉跄跄的一步一步地走着,漫无目的,找不到终点的茫然。
他的眼神空洞,至于心
夏天,冷了心的滋味,是不是彻骨的寒意,抖落一地的凄凉你是否也和我一样
当你知道我的愚不可及时
叶伯煊苦笑。
看来我们回不去了。
原来啊,我是没想失去你。现在是没脸留住你。
我的夏天,我该怎么抓住你
你会允许我逗留多久
呵呵,奢望吧
我都不能原谅自己,又怎么能要求
不我不能连祈求都没有叶伯煊的眼神忽然由涣散又变为坚定。
我只祈求这一次
你恨我吧。恨吧
可我还是得求你
求你放慢离开我的脚步,求你放慢速度,我真的不是在救赎自己,是祈求你再给我留点儿时间,让我尽尽心、尽尽心而已
张毅和徐才子站在原地,他们看着叶伯煊的背影不知该如何安慰。略显呆愣的目视着,浑身又充斥着无力感。
徐才子自认他从不是娘兮兮的性格,也是哥们中对任何事理智大过于情感的汉子,可他此时就是觉得叶伯煊的那份悲伤似弥漫了天地。
弥漫的他心堵,堵的他想替伯煊大喊大叫,而不是闷头走,走的让人压抑。
唉完了,伯煊两口子估计够呛了。
原来伯煊是要脸面才不服输低头,怕就怕伯煊现在认为自己从此没脸而不见面。
“我开车,你跟上”
张毅缓了缓心神,对着徐才子点点头,紧跑几步追了上去,但没上前,亦步亦趋。
两个光屁股长大的发小,他们一直认为是非常了解叶伯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