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青池指尖触碰到的车钥匙上还有一丝凉意, 面对舒桐以提出的交易筹码,她笑了一下,又把车钥匙轻飘飘的扔了回去。
“哦, 我现在又不感兴趣了。”
她不是别人三言两语就能用筹码拿捏住的女人, 即便在想知道,也不至于落了下风。
舒桐以面容蓦地僵了下,十指紧握着手提包。
贺青池原是准备走人, 眼角余光瞥见她发白的脸色, 身姿站着直,仔细观察会发现只是在强撑着,还要装出平日里冷清高傲的模样。
静了两秒。
贺青池虽然还是仿若事不关己的姿态,语气明显软下“还能走的了路吗”
舒桐以抬头看向她,眼角处有一丝红色。
贺青池看她这副模样,板着脸走过去, 就当关照残疾人吧。
舒桐以截肢的部位在上午就开始不适了,今天剧组有重要戏份拍摄, 演员全部就位,少了谁都不行正常拍摄下去, 她有做演员的专业操守, 除了中场休息在化妆间卸下假肢被贺青池撞见外。
整整一个白天都没有跟谁提过身体不适, 直到把今天的镜头都拍完歇工。
会找贺青池,也是舒桐以别无选择。
她太在意自尊和面子,熟知剧组那些女演员的功利心思, 比起这些人,舒桐以情愿让已经看过她狼狈姿态的贺青池第二次见到。
上车后, 贺青池开始导航地址,又看了一眼坐在副驾驶座上的女人。
舒桐以后背紧贴着背椅, 满脑的虚汗,左手食指掐着手心,直视前方像是随时随地就要出车祸般。
贺青池把车速放慢,开口打破车内紧张的气氛“我还行,拿到驾照开始也就撞过了一两次车吧。”
这并不是很好的安慰。
舒桐以侧头看她“你在他面前也是这样吗”
贺青池注意车道,脸蛋表情难挡自己的心情“你想学吗也晚了。”
舒桐以从不屑学谁,见她车速开得很稳,紧绷发凉的身体渐渐回暖,食指也僵硬的慢慢松开,两人话不投机,路上没说几句都能轻易终止话题。
到高档的小区公寓时,贺青池将车开进车库,出声问她“你助理呢”
车库光线暗下,也挡住了舒桐以的表情,声音冷清得像是机械回答“昨晚摔伤,请了三天假。”
贺青池没继续问,把车停好。
下车后,舒桐以也不要人扶,自己强撑着走下来。
车库有直达的电梯,贺青池做好人就做到底,把人安全送进公寓。
舒桐以的住处跟自己的性格很像,一眼望去都是冷冷清清的,色调灰白,没有铺地毯。
她走到客厅中央的长沙发坐下,眉头皱起很难受,几番之下忍不住把假肢从腿上卸下来,也不再开口求人帮助。
贺青池看她这样,漂亮的眼睫眯了会,走过去“你的新假肢放哪”
“左边第二个房间里。”舒桐以微低脸,乱了满头的长发。
过了几分钟,贺青池把新假肢和急救药箱都翻出来,放在她的面前。
接下来,就让舒桐以自己来。
以两人的关系,她会做到这步已经算善良了。
舒桐以美人脸的面色很白,可能是从未在外人面前坦露过假肢,特别是贺青池的存在于她更不同,所以换假肢的过程中是很煎熬,几次抬头,发现这女人也没有避开视线的意思。
贺青池自己都没想到有一日还能看见舒桐以这副模样,想当初在餐厅初次碰面交锋时,舒桐以姿态清傲,还把她的单给买了。
无形中,就像是赢得了上风一样。
从电影角色被舒桐以不打招呼抢走的那刻起,贺青池就知道彼此间的恩怨是结下了。
客厅的气氛沉默许久,等舒桐以把假肢装上的差不多时,低着脸说话“你想问什么,问。”
先前在剧组,她用这个筹码做交易,也说到做到。
贺青池慢悠悠地在一旁坐下,没有到处打量舒桐以的住处,听见后,也不急着问。
舒桐以静等下文,手指摁着自己的腿。
时间很快过去,就在以为贺青池不会问的时候,突然听见她开口了“温树臣和你是什么关系”
舒桐以抬起头,眼眉间划过一丝讶异。
“你不问昨晚的事”
“没必要。”贺青池慢悠悠地说。
她现在已经知道昨晚温树臣没说实话了,想知道的话早晚有一天也能问出来。要选择起来,贺青池情愿听自己男人说,也不想听情敌的。
比起这个,贺青池认为弄清楚舒桐以这个女人更重要。
“恩人”舒桐以声音很轻很轻,藏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痴情在里面。
她没有撒谎的必要,谈起这个男人,眉眼间就没了冷清情绪。
贺青池凭着女人的直觉,看得出来舒桐以是钟情温树臣的,这声低低的“恩人”二字,也暴露了不能见光的单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