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刚刚微微有些软化的心也再次坚硬起来。
德宁帝微微眯了眯眼,问“你到底想问什么”
有那么一瞬间,谢谦璟想把埋藏在心底多年的那个问题问出来。
然而,话到了嘴边,他又想到了十几年前的那个夜晚,想到了正在府中马上要生产的媳妇儿。
心再次慢慢平静下来。
谢谦璟微垂着头,敛去眼中的情绪,平淡地说“太医说,琪儿这几日就要生产了。这是儿子的第一个孩子,儿子有些不放心。想跟父皇求一名御医,这几日住在我府上,以保琪儿母子平安。”
德宁帝看着跪在地上,垂着头求他的儿子。
闭了闭眼,缓缓吐出来一口气。
他刚刚竟然会有些害怕,怕儿子知道了当年的事情,怕儿子当着他的面问出来。
好在,一切都没发生。
儿子还是那个儿子,是他刚刚想多了。
是他自己做了亏心事,又害怕别人揭露出来。
不过,他还是太小心了。
儿子应该不可能知道,没有几个人知道,即便知道了,也没人敢说出去。
他之前打听过了,儿子跟五皇子妃关系甚好。
从前在林将军府时,儿子就处处护着她。
大年初一那日宫宴上,他也亲眼看到儿子对五皇子妃的体贴。
德宁帝嘴角露出来一个讽刺的笑容,为自己的懦弱感到不齿,为自己的无端猜忌感到羞愧。
“朕刚刚见你进来时有些心神不宁,就是因为此事吗”
谢谦璟脸色未变,似是有些不好意思,说“嗯。昨晚琪儿甚是害怕,还哭了起来,今日一早儿子就有些不放心。”
德宁帝笑了一下,本想说些什么,但情绪不佳,没能说出来。
想了想,说“太医院的陆太医最擅长妇人之病,一会儿让他跟着你去府上吧。”
“多谢父皇。”谢谦璟叩谢。
“嗯,回去吧。”德宁帝道。
谢谦璟从地上站了起来,再次行礼,拜别。
随后,慢慢退出东暖阁。
大云国的宫殿建了几百年了,冬日尚好,里面有地龙,很是暖和。
而如今正值春日,乍一出来,觉得外面阳光正好,鸟语花香。
这正显得里面透漏着一股腐朽的气息。
他不过是派暗探去沙元国潜伏了三年,就得知了三王爷想要造反一事。
可父皇派去的暗探已经潜伏了几十年,却什么有用的信息都没能查出来。
究竟是暗探不中用了,还是大云国从里面败了。
想到朝堂上大臣们懒散的样子,日日讨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却对北边的旱情毫不关心,眼睛微微眯了眯。
谢谦璟刚往前走了几步,迎面就走过来一行人。
为首那位,身着一身深青色衣裳,上缀金绣团凤纹,头戴一支金钗。
虽在后宫中,年岁已不小,可,更引人注目的是身上的气度。
慈眉善目,面带笑容。
见之,如沐春风。
“见过贵妃娘娘。”
馨贵妃听后,笑容更甚,说“远远瞧着,我就在想这是谁家的少年郎,有些陌生却又玉树临风。离得近了,才知是你。你这气色倒是比过年时还好了不少,我差点没敢认。”
谢谦璟依旧如从前一般,面无表情,只微微点了点头。
馨贵妃却不太在意,笑着问“听说你媳妇儿快生了吧稳婆准备好了吗”
“多谢关心,已经备好。”
“嗯,那便好,一会儿我跟你父皇说一声,让王太医跟着你回府去,等你媳妇儿平安生产了再回来。要知道,妇人生孩子不易。你们小两口年轻,不懂。”
“多谢贵妃娘娘,儿臣刚刚求过父皇,父皇已让陆太医跟着儿臣回府。”
满朝谁不知,王太医是馨贵妃的人,在他手上不知多少宫妃小产了。
馨贵妃脸上表情微微一滞,接着又恢复如常,笑着说“那真是太好了。陆太医之前忙着宣王侧妃的生产,我还以为他没回来。既如此,就是再好不过了。”
宣王侧妃是宣王最宠爱的妃子,近日为宣王剩下了一个儿子。
整日霸占着陆太医,不许他去别的府上看病。
馨贵妃这是说,用了陆太医就会得罪宣王吗
为了媳妇儿,值了。
谢谦璟淡淡应了一声“嗯。”
见谢谦璟呆头呆脑的样子,馨贵妃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心想,果然是个蠢货,什么都听不懂,跟这种人废话没什么意思。
“你还有事,先去忙吧。”
“是,儿臣告辞。”
这虽然不是谢谦璟第一次见馨贵妃,却是他第一次跟她私下说话。
馨贵妃,果然跟传言中的一样。
若你有用,便对你笑。
若你无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