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一直憋着一股气不肯求饶的宣荷,倏地流下两行清泪。
“还有这个”赵宜安忽然收了声。
宣荷身旁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人影。
赵宜安抬眸,来人穿着黄色常服,玉带皮靴。身前与两肩绣着金盘龙纹样,看起来贵不可攀。
直到这时,赵宜安才注意到赵陆的模样。
长眉入鬓,凤眼生威,更妙的是,一颗黑痣正对着眼珠底下。他一言未发,整个人便愈发不怒而严起来。
赵宜安懵了,她连忙回头“我不认识他,嬷嬷告诉我,我便记得了。嬷嬷告诉我”
元嬷嬷只是哭个不停。
赵陆却突然甩袖走了。
养心殿的宫人偷偷请金公公的示下。金公公朝外略抬头,众人便明白了,涌上前去,将元嬷嬷三人都拉了出去。
李太医面对着墙,赵宜安一跑出来他就赶忙避开。金公公拍了拍他的肩,李太医连忙垂着头,抱着药箱退出了暖阁。
于是只剩下金公公与摔倒在地上的赵宜安。
金公公叹了口气,走上前去,朝着赵宜安弯下身子“新的宫人稍候便到,殿下请回去罢。”
赵宜安自然没有理会他,金公公躬了躬身,也就出去了。
等一出暖阁,迎面便是赵陆的脸。
他说“你称她为殿下”
金公公叫苦不迭,小祖宗竟在这儿等着,忙解释道“陛下还未撤去她的封号,奴婢也只是顺着说罢了。”
“是么”
“是是。”
元嬷嬷她们走了,没人再添炭,也没人去拨灰。暖阁里很快就冷了下来。
赵宜安在地上坐了一会儿,喉咙便涩涩地疼起来。她朝着四周望了望,扶着一边的桌子慢慢站起来,打算去纱帘里面。
炭盆边还放着莲平用过的银著,赵宜安握在手心,往盆里戳了戳,又拨了几下。
溅出了几颗火星。
“姑娘”
有人喊了一声。
赵宜安闷头搅着炭盆里的灰,并无回应。
来人轻轻行至跟前,与身边的宫女对视一眼,上去拍了拍赵宜安的肩,问道:“是姑娘么”
延月心里忐忑,来前金公公只叮嘱了几句,叫她们不准再称玉禧殿的人为公主,也不许提起以前的事。
她和尽雪都糊里糊涂,忽然就被赶来了这里。
但宫里风言风语,说湖阳公主并不是先帝亲生。延月又有些理解为何会有这样的吩咐。
眼见赵宜安回过头来,延月忙跪下“让奴婢来罢。”
接过赵宜安手里的银著,延月仔细翻了翻炭火,又起身扶着赵宜安“姑娘先躺着,一会儿就暖和了。”
方才她这样叫了,赵宜安似乎并未生气,延月便大了胆子,继续喊下去了。
再看赵宜安,不言不语,由着延月扶她躺下。
竟颇为顺利。
延月松了口气,起身对赵宜安道“该叫午膳了,奴婢去瞧瞧。”
赵宜安翻身向里,没有回她。
走出暖阁,一直没开过口的尽雪才拉住延月的袖子“你还真把她当公主了”
延月皱眉“小声些,还未走远呢。”
尽雪讥道“来之前我便趁机打听过,人说这湖阳公主撞到了头,却没太医肯来。落难凤凰不如鸡,况且她原本也不是凤凰。现在原形毕露,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赶出去呢。我劝你,别巴巴儿地往上凑,到时候连累了你我,可不是玩的。”
延月扯出自己的袖子,一面抚平,一面好言劝她“好歹她还住在这里,况且叫我们来,就是照顾她的。你别这么没遮没拦,仔细叫人听见。”
尽雪却不领情“我瞧她那样子,多半是撞傻了,若没有撞傻,也该吓傻了。你方才叫她姑娘,让她躺着,她都不敢回嘴呢。”
延月快步走开“别说了,积点德罢。”
尽雪赶上来“我积的德还不够多结果却分到这么个地方来。以前也就算了,现在人人皆避着这湖阳,我们倒被逼着贴上来,真叫人没意思。”
延月道“既来之,则安之。你好生待着,以后自然有你的福报。”
尽雪忽然一笑“以后的福报谁说得清随手可得的才叫我惦记呢。”
她话里有话,延月停下脚步,疑惑道“你要做什么可别胡来。”
尽雪神神秘秘道“你瞧见刚才她手里抱的东西了”
“什么东西”
“斗大的夜明珠”
延月警惕起来“这可不是你我能惦记的。那珠子定价值连城,若丢了,一万个你我都不够。”
尽雪推她一把“你以为我傻呀。”
她微微抬起头,似是沉浸在自己的念想里“湖阳以前如何受宠,一定有自己的私库。我们做了这么不讨人喜欢的差事,自然要拿点好处。不然我的心可万万不能平。”
作者有话要说 赵陆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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