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子的事太傅不必担心,政务一道孤不如太傅,但银财一道,孤还算有些所得。内务府大臣董殿邦一直在张罗着雪沙洋糖的拍卖事宜,如今江南诸地还有北边的晋商、徽商、鲁商等,皆闻讯而至。孤估算,至少能入账千万两银子。太傅只管拿去使,若是不够,还有沁香苑香皂的方子,也可以拿出来卖。这些都是百姓民生的东西,掌在内务府手里不合适,不如由他们,造福天下。”
听赵青山说起银匮之忧,贾琮笑言安抚道。
赵青山其实很难想象一张方子就能卖出千万两白银,这超出了内阁所有大臣的想象力。
但见贾琮如此笃定,他也不好再说怀疑,还赞了贾琮两句
毕竟,这是拍卖太子的私人财产,以填补国用。
左右内务府拍卖就这几天的事了,如果不行,赵青山其实还有别的想法,他有些难以启齿的问贾琮道“殿下,据臣所知,先帝在时,着实抄了不少家业。皇宫内库里多只是现银,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古董宝物和房产商铺。此次可是一并拍卖”
贾琮闻言笑道“太傅,总要给天家留点家底儿啊。虽然新法已经初步大行天下,但变法终究还是伤了些元气。孤是宫外长大的,知道如今百姓口袋里并未有多少银子。这会儿拍卖古董家俬和房产门铺,拍不出好价钱的。另外孤留着那些房产,以后可作为官房,赏赐从外调进京的大臣们住。左中奇、岳宗昌他们还在租赁房屋,京城大居不易,总不能只让马儿跑,又不给马儿草吧”
素来不苟言笑的赵青山也被贾琮之言逗的扯了扯嘴角,笑的有些难看,不过他还是被贾琮说服了。
贾琮知道他担忧何事,便道“至于那些宝物再看看罢,若是果真还缺银子,卖了也可以。父皇和孤都不好这些”
这话反而让赵青山感到汗颜,道“臣无能,竟让殿下典卖天家家当,臣有罪”
贾琮摆手道“新法事业刚起步,这会儿朝廷若是已经国库充盈,那反倒是坏事了。因为除却搜刮民脂民膏外,孤想不出朝廷何以爆富。不过,可一不可二,偌大一个帝国,只凭天家那点家底,能挡一回,绝不可能挡第二回。太傅,朝廷还是要开辟新财源。”
赵青山闻言,面色严肃起来,看着贾琮问道“殿下以为朝廷还能从何处开辟财源”
贾琮轻声道“古人云无商不富,无农不稳。”
赵青山闻言面色微微一变,轻声道“殿下,朝廷在收商税啊”目光担忧。
现在可不是再有大动作的好时候,薅羊毛也得等春日之时
贾琮摆手道“太傅不必如此,孤不会现在就征收商税的。新法大行,已经触动了太多人的利益,几乎逼急了一些人,快要狗急跳墙。先帝三位皇子之死,背后就有这些人的影子。义忠亲王造反,聚集起这般大的阵势,没有江南那些大家族支持,根本不可能成事。若此刻再严格执行商税法,那恐怕真要官逼民反了所以,孤识时务,孤能等。等朝廷再积蓄些实力,足够强大后,孤再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做天威王法”
赵青山闻言,心中一凛,这才想起,眼前这个尊师重道的太子,之前是做什么的
太子绝非这两天让他沉浸在幸福中的仁人圣君
赵青山沉吟了稍许,问道“既然商税要延滞再收,那殿下方才之言说的是”
贾琮道“太傅可知票号”
赵青山闻言,想了想道“殿下说的是日升昌票号”
贾琮点点头,道“不止,还有广泰兴、合盛元等票号,他们大行其道,大发其财。除此之外,还有一些钱庄、典当铺,皆是披着钱号的高利贷。大些的还好,可越是小钱庄,越是戕害百姓严重。甚至还有的和赌档、青楼联合做局,坑害百姓者,逼的人家破人亡,卖妻卖女。这些,还只是民生方面。除此之外,就孤所知,日升昌已经在长安、大同、苏扬、粤州等十八处大城设立了分号。日升昌的银票,甚至能够直接当金银来使”
赵青山闻言有些茫然,他见贾琮面色十分凝重,不解问道“殿下,此乃利国利民之好事,减少路途损耗,难道有何不妥之处么”
贾琮心中苦笑,道“太傅,这种货币大权,只能掌于中央朝廷手中旁的不说,太傅你想,就算现在,朝廷要动日升昌,会有多大的阻力会有多少人为之说情若是再给他十年的顺畅时间扩展,等日升昌的银票等同于金银,普天之下大部分百姓都用的是日升昌的纸票当金银,朝廷还敢动它么这一动,顷刻间便会天下大乱那些商贾,便会拥金自重到了后面,他们甚至可以无本银就可随意的发行银票,再用这些银票,可以收买无数民心,甚至军心”
“哗啦”
悚然而惊的赵青山霍然起身,带动了身前的长几倒地,却也不顾,面色骇然道“尔等竟有不臣之心好胆”
贾琮忙双手下压,微笑安抚道“太傅稍安勿躁,且听孤说完。”
赵青山如今到底还是尊敬贾琮,所以强按下不安和强烈的杀心,又重新落座。
王春忙喊了两个内侍进来,收拾完残局,又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