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的发展,超出了紫宸殿内君臣的意料,也更加恐怖起来。
因为傅贵妃所行巫蛊之事,竟是其母长兴侯夫人,从成国太夫人孙氏那里听来的。
不过,孙氏只是话家常时说了一嘴,只说小兴善寺的庙祝老尼会这等厌胜之术,颇为灵验。
若只如此倒也罢,可小兴善寺,却是礼裕亲王刘谷的家庙。
礼裕亲王刘谷,是圣祖皇帝一个时代的老人,虽然还年稍幼于太上皇。
整个刘氏皇族中,如今最德高望重,最年长者,便是礼裕亲王。
若是连他都牵连其中,反对崇康帝,对于崇康帝而言,将会是一个莫大的打击
这个案子,还怎么往下审
整个紫宸殿内,都弥漫着一种不安的凝重和尴尬。
看着眼睛猩红的崇康帝,所有人心中凛然的同时,也不约而同的浮现出一个词
德不配位。
若非如此,又怎会连宗室里的老好人,一辈子不理俗务避嫌的礼裕老亲王,都沾上了边呢。
没有人去怀疑这只是一个巧合,天底下没那么多巧合的事。
且不说别的,在家庙中豢养巫蛊术士这一条,都不能用一个巧合遮掩过去。
至于成国太夫人
究竟是有意还是无意,目前还难定论。
需要等长兴侯府侯夫人的供词
正这时,忽有黄门进殿,言殿外有二等御林军侍卫苏伦来报。
传入内罢,御前侍卫苏伦大声道“启禀陛下,紫宸殿总管苏公公命微臣进宫回奏,冠军侯带锦衣卫围住长兴侯府后,长兴侯世子傅怀恩拒不投降,且口出诸多大逆不道之言,而后举兵造反,被冠军侯悉数诛杀后,苏公公言陛下旨意,若有反抗者,夷族。然冠军侯言,陛下或需要证词,拷问同党,长兴侯府若皆杀之,或使叛逆同党隐匿。苏公公命微臣回宫,请旨行事。另,冠军侯请奏陛下,要防长兴侯傅隆举叛事。”
听闻此言,开国公李道林霍然色变,举叛
糊涂啊
宣国公赵崇亦是面色骤变,这个头一开
往后崇康帝怕是要愈发防备贞元勋臣了。
果不其然,众人就见崇康帝眸中瞳孔猛然收缩成针,不过没等他开口,近来一直沉默寡言的李道林就上前一步,躬身道“陛下,臣以为,长兴侯府反击绝非心存不臣之意。只是锦衣卫逼迫太甚。傅贵妃行事,绝不可能为傅隆指使臣自请前往显武营,带傅隆至圣前自辩。臣明白,厌胜之术,绝无侥幸之礼。唯请陛下仁慈,念在长兴侯有大功于国的份上,只只诛首罪”
崇康帝张口就想拒绝,眼睛余光却看到宁则臣正使劲冲他用目光示意。
君臣相得大半生,他自然极轻易的读懂了宁则臣之意。
这一明悟,让崇康帝渐渐冷静下来。
如今他手中已经执掌了五团京营,但一直未完全吃透,还在消化中。
这个时候,本该安心休养生息。
等彻底掌控了这五团京营后,再加上三万御林军,整个神京形势,就以皇权为重。
此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更不好逼迫太甚,以免引起强烈反弹。
这个度,万万不可超过
现在只要诛灭首恶,让局势再平稳下来,等来日,想要清算今日之过,还不是易如反掌
巫蛊厌胜之术,岂能轻易放过
隐忍了大半生的崇康帝,再度咽下想要将逆贼斩尽杀绝的戾气,看着李道林缓缓点头道“好,朕就给你开国公一份体面,只诛首恶”
李道林闻言,深吸一口气,跪伏到地上,叩首拜谢后,前往了显武营。
等他离开后,崇康帝命御前侍卫苏伦“去告诉贾琮,命他查抄长兴侯府,悉数打入天牢。另,前往成国公府,请成国太夫人孙氏进宫问话。”
苏伦领命前去后,宣国公赵崇低沉的声音道“陛下,贾琮与成国公府不睦,会不会”
崇康帝看了他一眼,摇头道“冠军侯自有分寸。”
说罢,不再理会,而是看向宁则臣,沉声道“宁爱卿,劳你领二百御林军,前往礼裕亲王府,取他家家庙庙祝进宫问话。今日,朕倒要看看,到底能牵连多广。”
贾琮从未如此厌恶过一个阉奴,纵然是戴权,对他而言也不过是一条蠢萌蠢萌的老狗。
可身旁这个苏城,面上和风细雨,微笑谦卑,但那双细眸中闪现的光芒,却总给贾琮以毒蛇窥视的感觉,让他很想打死这条阉狗
“冠军侯,您和奴婢做的事,其实相差不离儿太多,都是为主子爷效命不是既然主子说了,有反抗者则夷族,冠军侯只需听令便是,何苦再横生枝节”
“您要知道,有些时候,咱们回去问了,反而让主子难做。有些事做得,主子爷却不能说。这个时候,就得看咱们”
听着苏城用阴柔的语调诉说着他的奴才论,贾琮听了片刻,着实难以为继,便开口打断道“苏公公,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