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几乎成了刘昭的泣血大恨,眼中刺肉中刺,平日里少有人敢提,因为谁都没资格去让甄家松口。
主动提起岂不是自找不自在
却不想今日魏晨主动提起
不过刘昭并未对这个心腹大将动怒,而是声音阴寒的道“还没进展,魏晨,你有什么法子”
魏晨呵呵一笑,道“大人难道不知,贾家和甄家是几辈子的老亲了,又是世交。如今他这个指挥使南下,想要重振锦衣雄风,总不能看着卑职们带着冤屈不平做事吧到时候以贾家和甄家的关系,展家的案子也不过一句话的事”
张泰提醒道“那位可不是抱着好意来的。”
魏晨摇头道“一介竖子也不对,那位的确极有才华,不愧为松禅公的弟子。可是文人到底是文人,不是武官。他年纪轻,是个好面子的,咱们就给他个面子,然后供着他吟诗作对,秦淮河上随他逛,我们替他扬名。至于其他的粗事,我们就替他效劳便是。
若果真做的好,大人大仇得报轻而易举,且未必不能更上一层楼,京里圣上目光如炬,自然能看清能做事的人是谁。
到那时,大人说不得能带我们往神京都中锦衣衙门里坐一坐
圣祖和贞元两朝时,锦衣亲军指挥使的威风可是不下于军机大臣啊。”
众人闻言,面色变幻不定,刘昭的脸色也舒展了许多。
到了他这个年纪,寻常财富女色什么的,都已经不能打动他了。
亲手结束了独子性命后,唯有寄余生于权势,才能让他更能活下去
听了魏晨之言,他岂能不动心
沉吟稍许后,刘昭道“你的意思是架空他”
不用魏晨答,一旁阮洪便笑道“一个十来岁的毛孩子,要不是他有那样的好家世,这会儿怕还在吃奶呢又是个好风花雪月的我听说他整日里和一群丫鬟在那艘楼船上嬉戏顽闹,好不快活这样的人,嘿倒也不难对付”
关泽摸了摸肥大的脑袋,道“这么说来,那小子到来,说不定还是一桩好事我还寻思着,他要敢仗着腰子乱来,就让人做了他”
魏晨难得正色,警告道“千万不要乱来,朝廷大力推行新法,内阁宁则臣将那黄毛小儿推到江南来,就是为了让他当尖刀。
如今天下只金陵、姑苏、扬州等寥寥数膏腴之地未成,朝廷上下都看着这几处,这个时候谁敢硬来,谁就是活靶子,生生凑上去给人杀头立威。再说,就算动手也根本不用咱们出手。
新法大行是要世家巨室们性命的,最不愿看到那位在江南搞七搞八的就是那些世家望族,最急的也该是他们。
江南十三家,除却甄家、贾家、史家、王家和薛家外,还有八家。
哪一家不是良田万顷,豪奴如云就是贾家在金陵的十二房,都未必会支持新法。
没了那么多地,或是要交那么多地租,他们吃什么去
但切记,不要妄自行动。”
说罢,见关泽不以为意,便看向刘昭。
刘昭缓缓点头,对关泽等人道“魏晨言之有理,既然他有法子,我们就用这个法子,得到的好处比打打杀杀大的多。明白了吗”
关泽一脸肥肉颤着笑,道“大人放心,就饶那黄毛小儿一条小命老关还等着和大人一起进京当皇差呢”
刘昭半年来一直阴沉的脸色,这会儿也稍微见晴了,皮笑若不笑的道“魏晨,这件事你多上心,尤其注意贾琮的行踪,看他何时能到”
魏晨笑了笑,不屑道“大人放心便是,我一直在留意。呵,说来也让人想不通,宫里陛下到底如何作想,竟会命这样一个小儿做锦衣指挥使。他哪像是办差的人出京之后就一直慢慢悠悠的逛着,听说时不时的还在船上饮宴一番,很是做了几首好诗词。
那阙人人传唱的中秋词,就是他在船上写的。
倒是阙好词
如今楼船还在山东境内,运河上漂着。
以目前的行程速度来看,想到金陵,至少还得一个半月,甚至两个月。”
众人闻言愈发放松,纷纷大笑起来,嘲笑之前还下令十月十五要在紫金山玄武湖召集各省千户,真是大笑话
山东境内,运河之上。
明月高悬。
河床上,一艘三层楼船缓缓漂浮着
楼船上偶有说书女先儿的说书声隐隐传出,时而又有戏曲小调的唱腔传出。
丝竹之乐,不绝于耳。
两岸时有有心人探望,日落月升,日复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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