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叹几回气,终究是郁闷难解,一口气难下,竟憋得心口微疼,家下人等忙去请大夫,煎了安神顺气的汤药服下不提。
永安侯府的确是在为祭苏夫人的事忙,这些事,永安侯是不会插手的,反正自有夏氏安排。不知是天气原因,还是心情原因,夏氏懒懒的,也无甚精神。
当然,永安侯的郁闷也不少,正牌大舅子苏神医见着他便阴阳怪气,很令人下不来台。永安侯无法,便自苏白这里打听消息。
苏白心说,我早听苏叔叔说了,先时您老可是做过许多不地道的事。苏白老实的说,“我娘跟我说了,要是您打听苏叔叔,叫我什么都不能说。”
永安侯道,“我的天哪,你几岁了,还样样听你娘的。阿白,你是家里顶门立户的男人,得有自己的主见才成。”
苏白又不傻,哪里会这么容易就给永安侯忽悠了去。苏白道,“我听不听我娘的,跟顶门立户没什么关系。圣上都说以孝治天下,我怎么能不听我娘的呢。”何况在苏白心里,他娘远比陛下圣明多了。
永安侯笑,“成成成,不跟你打听。”
苏白安慰永安侯,“您放心吧。我看苏叔叔根本没放心上,他每天忙着看病还忙不过来,哪里有空计较那个”
这话安慰的永安侯仿佛当胸一箭,只差吐血了。永安侯叹气,“也不怪阿澎恼我,我的确对他不住。”
苏白道,“这世上,谁能一定就对得起谁呢只要对得住自己的良心就够了”其实心下对永安侯颇有几分意见,既是对不住人家,现在本就不必挽回。
永安侯叹,“谁又一定就能对得住自己的良心呢”
苏白想了想,“人心里总是有轻重利害之分的,两害相权取其轻,两利相权取其重。这是人的本性。”
永安侯笑,“阿白,你真是好口才。”
苏白谦道,“都是肺腑之言。”心说,那是你没见过我娘,我在我娘面前,只有吃瘪的份儿。
凤仪宫。
宋皇后与昭文帝商量,“陛下还记不记得山上那处别院”
昭文帝笑,“你我定情之处,怎能轻忘”
宋皇后道,“说来自别院烧了,那地方空了几年。如今苏神医要施药诊病,不好不支持一下,咱家行宫多的是,那地方继续空着也没意思,我想着,不如卖出去。卖的银子我也不要,直接赏给苏神医买药吧。”
昭文帝想起宋荣捐钱的事来,道,“这回子敏倒是大方,一下子拿出一万银子来,很给苏神医面子哪。”
宋皇后直叹气,“陛下你也信呢,依爹爹的脾气,平白无故的哪里会出这许多银子。他给自家人花用向来大方,于外就少些大公无私的心胸了。上次嫂子进宫请安,我特意问了问这事,这苏神医也不知是什么古怪脾气,爹爹请他去家里诊病。他很痛快的就给大哥和阿诺把了脉,待爹爹请他去给我祖母把脉时,他就不动了。还说我爹爹人品不好,他不去祖母那里。我爹爹咬咬牙说拿出五千银子来给他买药,他非要一万两,也只得给他。他这才去给祖母把脉,听说不知道给祖母开的什么药,苦得哟,不知里头放了几斤黄连。要不是祖母吃了身子见轻健,我非得找他算账不可”
宋皇后说得活灵活现,十分有趣,昭文帝哈哈大笑,“这个苏澎啊”又轻咳了几声。
宋皇后给昭文帝顺气,道,“陛下不要大喜大怒。”
“无妨。人生百年,若无喜怒哀乐,该是何等寂寞。”昭文帝笑,“既然皇后想卖,一块地,卖了也无妨。”
“成,那我让父亲去帮我处理。虽是要卖地,也得做得光鲜才好。”她的狐狸爹就有这样的本领,明明是不花钱人家神医不理他,她爹就能借机宣扬一下自己大方慷慨。此等才干,闲置可惜。宋皇后点点头,问,“陛下,蜀锦阁的事查得如何了”
昭文帝微笑,拍拍宋皇后的手,“这浮在表面的,不用急着处理。那杨氏不过是蜀王世子收用过的女人罢了,上蹿下跳,跳梁小丑一般。咱们只要将这帝都看清楚,心里有数就成,咱们不急,急的就是别人了。”
宋皇后忽然一笑,道,“咱们不急,倒是夏家那大嘴巴,我看他们要嚷嚷的全帝都都知道蜀锦阁与蜀王府相关了。”
“让夏家搅一搅这滩浑水也好。”昭文帝道,“先前的兵部王老尚书就是边城人,再不是这种直来直去的脾气。夏翰林倒是与众不同,还有那个赵安人,陈郎中秘折参她在边城开药堂的事给她知道,她在夏少卿府上就把陈郎中太太骂得大哭着走了。简直不能想像,世间还有这等泼辣女子。”
宋皇后笑,“这算什么,陛下真是少见多怪。宫里的女人多柔顺,外头可不是这样。我小时候听我祖母说,祖父过逝的早,爹爹和二叔那会儿还不怎么懂事呢,我家也常被人欺负。乡下种田,有时候缺水,就指着渠里的水浇地。祖母是女人,当家颇是艰难,娘家是后娘也不肯帮衬她,就有村里的人家欺负她,总是把我家浇地的时间往后排。有一回我祖母急了眼,往里长家飞了两把菜刀,里长吓懵了,忙把我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