份。那时只顾着伤心,没心力多想,如今想来,总觉着不大合适。祖母一辈的长辈们,都得了老祖宗、太爷的东西,往孙辈算,只有大舅爷家的嫡长子得了一份,重孙辈算,只有六舅爷家的庆小爷得了一份。我若姓朱倒还罢了,偏是外姓人,朱家这样的大族人家,子孙无数,我得了这许多东西,不知多少人眼红。若以往缺钱的时候也舍不得,我想着,如今咱家的日子顺顺当当的,银钱也够花用。这些东西,爹爹和母亲问都不问,只由我处置,我取一两件留作纪念也就是了,余下的,我想趁着太爷、老祖宗周年,捐出去。”
赵勇很是吃惊,“捐出去”这可不是小笔数目,他与妻子虽是让赵长卿自己处置,却是他的私心,想着长女命运坎坷,多留些钱财傍身也是好的。这些东西,他是看过的,三万两银子打不住。乍然听赵长卿要捐出去,赵勇也愣了,问,“捐给谁”
赵长卿温声道,“爹爹、阿宁、阿宇都在朱家族学附过学,这银子,我想捐给朱家族里,算是公产,给族中变现了银钱,置成祭田,这些田亩每年出入不得外用,都要用在族学才行。”
赵勇问,“你跟女婿商量过没有”
赵长卿道,“我自然先跟爹爹商量,爹爹觉着好,我再跟他说。”
赵勇道,“你要是想捐,就现在捐。不然这些都算在你嫁妆里,若成亲后再捐,婆家定不能愿意的。”媳妇的嫁妆虽是媳妇的私产,可论理媳妇的嫁妆都要留给自己孩子的,婆家不能插手,却不代表婆家不能发表意见,何况是这样大笔财产。
赵长卿笑,“我明白,所以跟爹爹商量。”
赵勇到底是男人,心性阔大,道,“你得了这一笔,虽难免有人眼红,可咱家也不是任人欺负的,你想留只管留,莫担心这个。如果实在要捐出去,捐出去也无妨。”
赵长卿笑,“爹爹放心吧,银钱够用就好,留多了也没用。”
赵勇笑叹,“真不知你这性子像谁,你娘常抱怨我是个傻大方,你竟比我还大方,你娘知道又得聒噪我。”
赵长卿笑,“家里小事母亲做主,大事还是要听爹爹的,是不是”还拍起赵勇马屁来。
赵勇笑,“是啊,爹爹是一家之主。”终是他要听妻子唠叨的。
细想下来,赵长卿把这笔银钱捐出去也不是没有好处。朱家太爷、老祖宗故去,可儿孙为官者极多,即使没什么高官,在边城也是显赫人家,又是赵勇的外家。赵长卿拿着这笔银钱,眼红者不在少数,她捐出来用于族学,朱家人哪怕得不着什么,心气也便能平了。这话说着有几分奇怪,却是大部分人的心思。
赵勇同凌氏一说,凌氏果然一幅挖她心肝的模样,怒道,“那丫头是不是脑袋不清楚,那么多东西,她不高兴要,给我就好捐什么捐难道咱家是什么大财主眼瞅着阿蓉阿宁阿宇都大了,成亲的银子都紧巴巴她竟这样给我败家天生没财运的丫头明儿我就把那几箱子东西搬我这里来省得她天天惦记着往外散”
赵勇到底不愧是一家之主,不知使得什么法子,同凌氏分说了半夜,凌氏虽仍不大乐意,却不再反对。
赵老太太听说此事后,虽说亦有些难舍,到底年纪大了,温声道,“你的东西,你自己处置吧。捐了用于族学也好,母亲过逝前还特意拨了一万两银子用于族学呢。”
赵长卿笑,“是啊。”
待赵长卿同夏文提及此事时,夏文并没什么意见,爽快的说,“你高兴就好。”心下很是自豪,他以前有同窗,娶个吝啬的婆娘,连同窗们聚一起吃酒的钱都没有,攒几个私房钱像做贼一样,看他媳妇多大手笔
待朱老太太、朱太爷周年,烧过周年纸,孙辈便出了孝,就是儿子辈的,过了头一年,余下两年也不必似第一年那般严格了。朱家按习俗请客,本城的外嫁女都去了,赵老太太带着一家子去的。
朱家老一辈十个兄弟,最年轻的十舅爷也是发角微霜的年纪了,赵勇同朱大舅爷说了这捐银子的事,其他九位舅爷和几位年高德卲的族老也在,少不得都听了一耳朵,心下顿时有些不是滋味儿无他,赵长卿命也忒好,这凭什么呀,你一个丫头,重外孙女,就得了一份,与咱们比肩。
今听人家要捐出这笔银钱,诸人又有些别个思量了,朱大舅爷先是道,“那是父亲母亲给长卿的,她受得了,我听说她亲事也定了,带了去给丫头做嫁妆,父亲母亲泉下也高兴。”
赵勇笑,“她的嫁妆,我在她小时候就给她攒着的,自不敢与外祖父外祖母给她的相比,不瞒舅舅们,我是过惯了小门小户的日子。就是长卿,心里也想着,不说我自幼附学,就是她两个弟弟,也是自幼在学里附学的。再者,这也不是给别人,是给族里的,长卿说,若能变现银钱,置成田亩,做为祭田,只是这部分祭田所出,悉数用于族学才好。”
这话一出,非但朱大舅爷暗暗舒了口气,便是其他人也心服口服。若这笔钱归于族中,少不得有分配不公,或是中饱私囊之事,如今变现银钱,置为祭田,哪怕只能用于族学,也是阖族受益之事。朱大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