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外面说话。
陈大夫并非庸医,叹道,“老夫行一辈子医,这种摔到头的例子也见过一些。有些人,看着轻轻跌一跤,一辈子就这么过去的也有。有些人,看着摔得鲜血淋淋,其实包扎好伤处就能行走如常。头上的伤最难说,病人现在昏迷不醒,又难进饮食,为维持元气,还是熬些参汤,沾在她唇上。若说何时能醒,老夫实不敢妄言。”
赵勇大为悲恸。
赵长卿昏迷的第一日,大家还能挺得住。
待得到第三天,凌太爷也跟着躺下了,直说,“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娶得这等妒妇”
凌二太太更不必说,虽然肚子里时常来句狠话,譬如“她自己摔的,不干我事”,但,这样的话,哪怕无耻如凌二太太,现今也只敢在肚子里想想罢了。实际上,她现在都不大敢在赵家人面前露一面。
总在凌家不是法子,赵勇作主,把赵长卿接回了家。
倒是苏先生道,“总是这样躺着于病人无益,虽说吃不下药,倒也并非没有用药的手段。”
凌氏眼睛肿的核桃一般,闻言如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她抓着苏先生的手泣道,“长卿五岁就跟着先生念书,就如同先生的亲闺女一般。先生若能救她性命,就是我们一家子的恩人。”
“并无十成把握。”苏先生道。
凌氏泣道,“试一试也无妨,试一试也无妨。”
赵老太太历经世事,倒还稳得住,道,“卿丫头这样,无非是静听天命。先生通医理,若有法子,只管说来就是。成与不成,我们都感激先生,断不会有迁怒之意。”
苏先生叹,“那便试一试吧。太太莫要伤心太过,您似有身孕,还需小心保养,莫伤了腹中孩子。”
赵老太太看向凌氏,凌氏目瞪口呆,道,“不会吧,我,我”稍稍想了想,凌氏道,“说来,我上个月没换洗,也没大在意。”
苏先生给凌氏把了把脉,道,“孕妇心性要平稳些。”
若是以往,赵家不知该如何欢喜。如今赵长卿生死未知,凌氏喜也喜不起来,叹道,“养活这些孩子有什么用,尽是操不完的心。”说着又流了一回眼泪。
赵老太太劝道,“我看长卿不是没福气的,哪个孩子还没个病痛,过几日定能醒的。你略略保养些,长卿这样懂事,若是醒了知道你为她伤神,定不好受。”又请教苏先生,“先生看,可要给长卿她娘开几幅安胎药。”
苏先生道,“也好。重要的是心情开阔。”
如今赵家也不再往家里请大夫了,索性就凭苏先生施为。连凌氏的安胎药都是苏先生开的。
苏先生开出药方,赵勇虽不大看得懂些方子,但一看这剂量还是问了一句,“先生,这药是论斤抓的吗”
苏先生点头,“对。”
赵勇便不再多说,着来福去抓药。
待药抓回来,苏先生再命人去买口新锅子,直接将药放到大锅里煮,药煮好后尽数倒到浴桶里,待得药温稍凉,便把赵长卿也抱了进去。之后再佐之以金针、按摩的手法。尽管赵长卿还没醒,脸色到底恢复了一些。
赵长卿在家躺着,凌老太太与凌大太太每日过来探望,偶尔凌太爷凌大舅也过来,凌二舅家也来过,给赵勇撵了出去。凌二太太在赵家门口小声抱怨,“我就说多余的来,看吧看吧。”
凌二舅怒吼,“闭嘴”
凌腾亦冷声道,“娘,你还是别说这种话卿妹妹久不见清醒,她有个好歹,姑妈不会跟咱们算了的”现在赵家紧张赵长卿的身体,尚没与凌家算账的心,若赵长卿就此一觉过去,赵家怎会罢休。凌二太太现在还说这种作死的话,凌腾心中恼怒非常。
凌二舅低声道,“这可怎么办”
凌腾道,“先回家再说。”
一家子只好回去,却不想隔壁门一开,接着兜头一盆污水就对着凌二太太泼了过来。赵梨子端着木盆骂,“好个老刁妇,我早听说了,你把卿妹妹给治死了泼死你泼死你”骂一句,不待凌二舅一家有所反应,赵梨子哧溜钻回了家。
凌二太太大怒,“你这小兔崽子”就要去赵大家踹门,不想赵蓉慢慢走出来,道,“我劝舅母还是别在我家门口耍威风。”
凌二太太到底心虚,一见赵家人便自动熄火,擦擦脸上的污水,讪讪,“蓉丫头,你说你爹娘,我也是好意跟你二舅来瞧瞧。”
赵蓉微微一笑,“没什么好瞧的。我姐姐若是好了,此事自然好说。若是好不了,舅母就得做好准备了。”虽然她挺盼着赵长卿就此归天,不过,能一箭双雕的叫凌二太太倒了霉,就再好不过了。
凌二太太心下一沉,“什么准备”
“欠债还钱,杀人偿命”赵蓉小小年纪,忽然从牙缝里挤出这么一句阴沉沉的话,凌二太太忽觉身上一冷,立刻道,“难道是我杀的她”
赵蓉不与她多费唇舌,断然道,“介时自有公论”
“公论什么公论”凌二太太咬牙道,“是那丫头先对我这个做舅母的不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