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1 章 最终章(下)(2 / 3)

,而这抹红色却在静默中流动,泛着潮湿暧昧的光。

鬼主从一开始就明白,一旦他沾染上这抹红色,就再也洗不掉了。

可鬼主还是伸了手,用指腹蜻蜓点水地触了触这抹红,墨没干,浅浅地印在了他的指腹,勾勒出深红纵横的指纹。

染就染了,洗不掉更好,自己与自己,何必讲究这许多

这抹红色无处不在,且日渐深浓。

鬼主在无涯海枫林进行漫长的等待,一个又一个惊蛰日过去,他像当年溪畔洗衣的妇人般,等待那棵独一无二的枫木长成。

池惑消失在无涯海的第三年后,时无筝随即空法师来过枫林一趟,鬼主只对他留下了几句不咸不淡的话,便穿着蓑衣离开,之后时无筝再没出现过。

秦南珂因为和即空法师学习医术,便来过几趟无涯海看望鬼主,萧过不便前来,便托秦南珂之手将御鬼令交还给鬼主。

秦南珂叹气“萧道友说,本是想等他小师弟归来时再还的,可这枚御鬼令长久拿在他手里,却不太合适。”

他相信你,此时已经不会在受制于心魔了,所以将御鬼令交还与你。”

“他也相信,祁道友很快就会回来的。”秦南珂道。

鬼主专心致志地种他的枫树,斜风细雨,将料峭春寒直扑在他脸上。

末了,鬼主问了秦南珂一句“你呢信吗”

秦南珂愣了愣“我信。”

鬼主笑了笑,便不再过问什么。

他还是会经常做梦,梦到池惑上辈子经历的那些旧事,鬼主设身处地的想,若非池惑出现在他的时间线里,他也会做出同样的事情。

看似风花雪月,实则一地狼藉。

相较起来,自己和池惑相处的那段日子,虽然短暂,在他的记忆里却格外明亮,足够他独自度过无数个阴雨未晴的黎明和黄昏。

春去秋来,几经寒暑。

天丰年号已经成了过去,年号换成了天乾。

鬼主在心里对自己道,无涯海内没有时间的流逝,所以他的记忆不会变得陈旧,感情也不会有任何斑驳的痕迹。

有时候雨水绵延不绝,栽种枫树的泥坑积满雨水,鬼主立在泥堆边,在水中倒影里看到了“自己”。

有点模糊,却依稀可见。

鬼主想,下雨就是有这样的好处,好像“自己”无处不在似的。

只可惜淅淅沥沥的雨点落下来,水中倒影一下子就斑驳地散开了。

鬼主还学着酿了酒,取名「枫叶红」和「糯米白」,他反复尝试改进,终于酿出了比红水镇客栈滋味更好的酒,这样“自己”一旦回家,就不需要跋山涉水去红水镇买酒解馋。

每晚鬼主调息入定,都习惯将温热的就和水仙红摆在茶几上,他想,万一池惑突然就回来了呢苦海荒凉无物,他又赶了这么远的路,一定很渴。

炸炸偶尔会忍不住问一句,他们需要等多久。

鬼主回答,多少年都愿意等,自己回家的路,或许很长很长。

转眼又过了几十年,多情道即将圆满。

即使池惑不在,但鬼主的感情和念想日甚一日,修为也随之日渐深厚,时间不会冲淡一切,只会让鬼主更清晰地明白对“自己”的感情。

天乾七十九年春,惊蛰日,雷雨。

距离苦海之行已过百年。

这日,鬼主刚调息完毕,正披上蓑衣准备起身种树,炸炸突然“砰”地推开屋门,做出一副人类气喘吁吁的样子道“小爹爹枫树最早那棵枫树好像是生病了”

鬼主皱眉“如何说”

炸炸指了指枫林的方向“树干被雷劈开,流了血,很多粘稠的红色液体从伤口涌出来”

炸炸话没说完,鬼主便掠过它的身边,以最快速度赶往那棵最古老的枫树。

距离这颗枫树种下去,已近百年,鬼主也等了

快百年。

在这场惊蛰的雷雨里,枫树被春雷劈成了两半,苍老树皮尽数剥落,一块纹路清晰的枫木蓦然出现在鬼主眼前。

这块枫木有一道触目惊心的红色印记,说不清道不明,乍一看真像是枫树在流血。

鬼主对着这棵被劈成两半的枫树发呆了好一会儿,突然福至心灵,这一道红色的印记浑然天成,就好似池惑眼尾的泪痕,只要沾染了半分,就再也没办法洗干净了。

鬼主小心翼翼地将这块惊蛰日的枫木取了下来,决定用它雕刻一枚枫木小人,就好似百年前他在溪畔,为洗衣妇人雕刻的那枚太岁石人偶一般。

鬼主将枫木抱在怀里,考虑了良久,这个枫木小人,究竟是雕刻成祁忘的模样,还是自己的模样呢

雨水绵延无尽,而他也犹豫不决。

枫木色鲜红的印记似乎暗指祁忘,可祁忘就是他自己,这一次,他想亲手将自己还原。

在迟疑了三日后,鬼主终于做了决定。

他对着镜子,将枫木小人雕刻成自己的模样,唯一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