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惑。”他突然叫住了自己。
刚要转身的鬼主回过头“怎么了”
沉默一瞬,池惑开口道赶制三百六十五盏枫灯不容易,费心费神,拿来送人,不值得。”
鬼主饶有兴味地看着他“祁忘,你怎么知道我要做三百六十五盏枫灯”
池惑笑,还是那句老台词“别忘了,我是你的算卦先生。”
鬼主也笑“知道了,算卦先生。”
“你的提醒我会记着,你也别忘了,你答应过要给我送枫灯的。”说着,鬼主已经推开了自己的房门。
回屋后,池惑用放凉的水清理手背伤口,又用鬼主给的伤药简单包扎了一番。
这款伤药诱红如胭脂,涂在手背上清凉温润,价值不菲,但池惑知道,曾经的自己花钱一向大手大脚,从不把仙器灵石放在心上。
可惜现在就算有大手大脚花钱的心,也没这个命了,只能蹭一蹭“自己”的大腿。
如此想着,池惑自顾自笑了笑,带着点释然的自嘲味道。
早上起得早,加上这一整天都在奔波,池惑早乏了,沐浴后就躺在榻上熟睡过去。
后半夜池惑迷迷糊糊醒过来一会儿,半梦半醒间,他似听到有谁卷了树叶当乐器,在窗外低低地吹好梦调。
这也是醉鸦楼的曲目,小时候他时常失眠,照顾他的楼人不知去哪寻了新鲜的树叶,在他枕边吹了一宿好梦。
小池惑听从树叶里流淌而来的旋律,很快就变得安分起来,随即呼吸均匀沉沉地睡了过去。
这样的故事似乎不应该发生在红沙谷里,特别是以「欲望」做交易的醉鸦楼。
无论是哄孩子睡觉、还是摘取新鲜嫩绿的树叶,在被怨念浸染的暗红色大地上,都是海市蜃楼一般的存在。
毕竟在这片土地上,新鲜人皮比鲜树叶要容易获取得多。
后来池惑大了些,没人哄他睡觉了,他就自己学着调i教尸傀,让尸傀远到千里之外摘取新鲜的树叶,再回到终日不见日光的醉鸦楼,吹好梦调哄他入睡。
年复一年,尸傀不停地换,它们没有情绪,吹奏的调子精准却缺乏滋味。
树叶摘下来经历长途跋涉,也已经不新鲜了,吹出来的曲子总有点沉闷悲伤。
秋雨不知何时又落了下来,把窗外的一曲好梦淋得淅沥。
本欲醒来的池惑再度沉沉睡去,他不知道这曲好梦是真是梦,但此时此刻真假似乎已经不重要,这段熟悉旋律伴了他一宿。
翌日天晴,秋高气爽。
扶水城街市热闹非凡,越来越多的马车驶在街巷间,早市时候都已经水泄不通。
今晚就是众人期待已久的灯魁游街之夜,这是整个千灯赏枫宴期间最令人期待的环节。
除了萧过之外的师徒几人下楼吃早饭,鬼主没出现,房门也上了锁。
这趟出门游历,他们师徒几人似乎已经彻底融
入普通人的生活,每天几乎都按时吃饭用茶。
程渺看着客栈外街市熙熙攘攘的人群,感慨“我早听闻灯魁游街当日热闹非常,但未曾想竟是这般盛景。”
池惑“今年的灯魁是传闻中倾国倾城的白家小姐,天南海北的人都想一睹其芳容,自然比往年更热闹些。”
“师弟你别说,我其实也挺好奇的”程渺这几日在市井游历,整个人也没原先那般刻板拘谨了,说话也活络了几分。
说完,他小心翼翼地看了眼时无筝,看师尊对此的态度和反应。
没想到时无筝竟罕见地点了点头“也好,观赏灯魁游街也是游历的一部分,我们不妨也去凑凑热闹,见识一下白家给百姓们带来的盛景。”
程渺惊喜“师尊,我们真的可以参加今晚的灯魁游街吗”
时无筝点头“你们年纪都不大,最是向往热闹的时候,平日里在随意峰修行清苦寂寞,也是时候沾染一点市井的烟火气了。”
时无筝作为主角受,除了在感情上举棋不定、喜欢逃避,以及过分溺爱徒弟外,别的方面都是很开明包容的,和名门正派中那些张口闭口就是清规戒律的老道士对比鲜明。
说着,时无筝转向池惑,余光督见他手背上的绷带,淡声道,“忘儿,今晚你也一同观赏游街庆典吧,别再自己胡乱跑了,惹了事端不好。”
时无筝这句话听起来寻常,实则在用轻描淡写的方式提醒池惑,他知道对方昨晚搞了小动作且深夜归来。
池惑乖顺地点头“徒儿明白。”
被时无筝发现自己昨天偷偷行动,池惑并不感到意外,毕竟昨天他在雁芦楼做出这么大的动静,就算白见临处于面子和给压了下来,但时无筝一个高阶修士,必然是有所察觉的。
兴许是因为担心徒弟惹了大祸,昨晚时无筝房里的灯才一直点着吧池惑理所当然地想。
迟疑片刻,时无筝又问“今日池道友不同你一起下来吃早饭吗”
池惑摇头“他似乎不在客栈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