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天道书」三个字时,鬼主的表情瞬间僵住“你说什么”
除了鬼主自己外,按理说,没人知道天道书的存在。
“你知道天道书”对方梦呓的声音很轻,鬼主不确定自己有没有听错,不可置信地再度确认道。
毕竟「天道书」于他而言是最特别、也最隐秘的存在,不应该有第二个人知道。
可睡熟的池惑眉头深深拧了拧,似乎嫌鬼主吵闹,他翻了个身就不再继续答话了,这一次池惑似乎真正睡死了过去。
鬼主在床畔等了好一会儿,看对方没有继续梦呓的迹象,才作罢。
但他的目光始终没有从池惑脸上移开。
被水汽浸染的光线透过屏风投在池惑脸上,映得眼尾那道淡红色的胎记颜色越发深浓,胎记在流动的光影里泛着潮湿的光,像水中散开的红绉纱,又似一道即将干涸的泪痕。
这样的胎记生在这家伙的脸上,水光流动间,恰似一个最擅勾人的蛊物,无时无刻不在蛊惑人伸出手,去触碰、去冒犯、去品尝。
一个不留神,鬼主察觉自己差点着了道。
他忍耐住抬手的冲动,凝视对方熟睡的面容出神。
这个名叫祁忘的小修士,虽然只有练气期的修为,看似不起眼,但身上疑点颇多
第一,祁忘是如何得知他作为鬼主的身份的就连合体期修士随筝仙君都无法勘破自己的身份,这个只有练气期的小修士又如何知晓而且对方提到自己是醉鸦楼的故人,但据他所知,醉鸦楼从未有过这样一位人物;
第二,祁忘梦呓里隐约提到了「天道书」,如果不是自己听错了,那么,对方很可能已经把他的信息摸透了,这也就意味着,祁忘很可能已经知道「天道书」中显示的正缘道侣信息,也清楚自己接近时无筝的目的;
第三,祁忘和时无筝又是什么关系从祁忘梦呓的语气和称呼来看,他丝毫没有将时无筝看做师尊的意思,无论怎么品,两人之间似乎都存在着不可告人的猫腻
鬼主原本只是打算来红水镇接近时无筝,却发现事情的走向越发扑朔迷离。
越是失控,越是有趣,他对这个身上满是疑点的小修士越发期待了。
对方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呢
池惑这番困极了,他一觉睡到傍晚,醒来时天光昏暗,鬼主侧卧在他身侧,闭目养神。
此时鬼主已经彻底卸下了外貌的伪装,露出与生俱来的白发。
随着他侧躺的姿势,披散的白发铺了满床,柔软逶迤如缠绕而来的网,严严实实将“同榻而眠”的池惑给笼住了。
池惑忍住用指尖绕一绕发梢的冲动,在昏光中静静凝视对方的面容。
他知道鬼主没睡,只不过闭着眼睛休养生息。
“醒了”被他凝视了片刻的鬼主睁开眼睛。
池惑“嗯。”
说着他还慵懒地打了个哈欠。
鬼主“你做梦了。”
池惑努力回想模糊琐碎的梦境,半开玩笑试探道“嗯,我说了什么不该说的梦话吗”
鬼主静静凝视一瞬,微眯起眼道“你说,天道书,不可信。”
刹那间,空气陷入沉默。
糟了,池惑心想,上一世他的修为不需要入眠,百年来已经忘记睡觉是非常危险的事。
熟睡会让自己变得不受控,可偏偏练气期的身体需要睡眠。
池惑心思转得飞快,他不能让年少的自己觉察出他的真实身份,否则就会面临被从这个世界抹除的危险,于是装傻道“什么意思”
现在的状况,再解释于他无益,不如装傻到底。
虽不能蒙混过去,但好歹对方拿他也没有办法。
鬼主依旧一瞬不瞬地看着他,语气很轻“是你梦里说的,我如何得知”
“梦里胡言乱语罢了,倒是让鬼主费心思了,”池惑迎着对方的视线笑了笑,反客为主问道,“难道梦里我还说了什么了不得的事,让鬼主这般挂心”
虽然他面对的是一个令修真界闻风丧胆的鬼主,但因为对方就是自己的缘故,池惑并无丝毫弱者面对强者的惧怕。
相反,能力处于弱势的他,反而有种将局面掌控在自己手里的笃定感。
鬼主别有深意地笑了笑“你询问随筝仙君可否在枫宴结束后多留几日,还说择日把你们的合籍大典给办了。”
“祁道长,你刚才做的梦,不会醒来就忘记了吧”鬼主毫不掩饰地将兴致挂在脸上。
这一次,池惑的神情终于微微僵住。
他确实记得,刚才自己梦到了上一世和时无筝相处的片段,只是没想到他将梦里经历的一切,通过梦呓给说了出来。
更不巧的是,这些话还让年少的自己给听了去。
但好巧不巧,说不定这几句梦呓反倒可以帮助自己搅局。
在年少的鬼主眼里,他的身份和目的变得越发扑朔迷离,对方也会因此更不愿意让自己脱离他的视线,方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