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季雅其实已经出过手了不过没得手,如果能直接对付梅逐雨他用得着这么迂回吗。
不过裴季雅发现,武祯似乎并不知晓那梅逐雨是个道士,这倒是有趣了。
“好吧,那我就回昆州去。”裴季雅并不多纠缠,他这人虽然一副怪异性子,但很识时务,眼见武祯认真起来,要是惹怒她,这位猫公恐怕不会让他好受。
正是知道这一点,裴季雅才会只闹出点不大不小的事,否则他若真心想豁出去闹事,长安城早翻天了。他不想和武祯闹僵,武祯显然也是这么想的,但武祯更强势些,裴季雅斟酌着自己强不过她,只能退一步。
裴季雅第二日果然就收拾东西回昆州去了,豫国公大约是想歪了,见侄子病歪歪一脸苍白的在女儿婚宴前夕离开,还道他是心里记挂着女儿终究放不下,所以要离开这个伤心地。他心里有几分愧疚,几年前侄子就给他写信想要求娶女儿,但那时女儿完全不想婚事,他就拒绝了。如今,若不是静言大师死前批语,他也不会逼着女儿嫁给梅家大郎,只能说阴差阳错,对不住侄子了。
坐在马车里的裴季雅,望着远处河堤上的垂柳,那柳树下站着一个牵马的人,是武祯。
她折了一枝柳来送他,裴季雅没下马车,只撩开了马车帘子,而武祯将柳枝递进来,望着他苍白脸正色肃然道“表兄听我一言,你终究是普通人。纵然在此道天资过人,也不可能完全驾驭那些非人之物,若不慎行克制,终有一日,你会反受其害。”
她少有这种肃然神色,裴季雅终究是叹了一口气,接过了她手中杨柳,“你都要嫁给别人了,还管我做什么。”
武祯砸下帘子,“行了,赶紧走。”
马车渐渐驶离长安城,裴季雅在马车中绕着那根青青杨柳。没能达成所愿,他当然是不甘心的,但毕竟是表妹,所以,他送了一份有趣的礼物,就当为被赶之事出口气。
“祯,你什么时候才会发现呢”裴季雅神情愉悦期待。
武祯在回程的马上,手中也甩着一根杨柳。她脸上同样带着愉悦的神情,口中低声笑道“裴表兄,看你什么时候能发现吧。”
她可以说是很了解裴季雅,这人心眼小的很,这么简单走了,肯定还留了什么后手,所以她也提前回敬了一番。算算时间,等她这裴表兄回到昆州,她做的那个鼠地衣就会生效,到时候少不得请她这花样百出的表兄当几天老鼠了。
正所谓,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裴季雅一走,武祯与梅逐雨的婚期就在眼前。
五月初一,宜嫁娶。
武祯平日起的就晚,这一日同往常一样睡到了中午,若不是豫国公几次三番派人来喊,她大约还得再睡上一个时辰。她打着呵欠踱到花厅,见父亲戴着个帽子紧张的团团转,随口笑道“阿父,是我出嫁,又不是你出嫁,你这么焦急紧张做什么。”
豫国公狠狠瞪了这个不着调的女儿一眼,张口就念叨“你看看你像什么样子,整日胡说八道一点规矩都没有,你也不看看这天色,还睡觉,不早早起来准备了,等时辰到了还乱糟糟的像什么话”翻来覆去就是这几句。
武祯喝了口奴仆端来的浆酪,四平八稳的坐在那,一点都不像马上要出嫁的女儿家。“急什么,婚宴还早,也没什么好准备的。”
正所谓婚礼,便是昏礼,要等到黄昏时分才会开始。长安时下风气,男女婚嫁双方,若是女方势大富贵,一应婚事过程,婚宴,都会安排在女方家中,有时候男方还会十分乐意婚后一齐住在女方家。关于这些事,武祯与梅逐雨说过,婚宴在豫国公府,至于日后住在何处,就便宜行事,想往哪里住就往哪里住,左右梅逐雨那宅子只有他一个主人,豫国公府这边,也只有武祯一人常住,两人自由得很。
午时过去没多久,豫国公府终于忙起来,先是奴仆们热热闹闹的在后头宽阔的地方支起篷子,那是摆婚宴酒席的地方,还有人在扎百子帐,就是一对新人婚礼上坐卧的地方。武祯一手端着一盘酥脆香甜的撒子,吃的津津有味,看着奴仆们扎百子帐,往里头放些寓意美好的东西,底下还垫上了石榴图。
“扎的太小了,弄大点,你们做笼子呢。”武祯翘着腿指点的时候,梅四崔九一行人带着棍棒过来了,一个个兴奋都写在脸上。
“祯姐,我们来了。”
“祯姐你放心,我们今天都带了家伙来守门的,梅家大郎休想这么轻易的就进门”
这群少年们是打算充当女方亲眷,为她守门。往日他们不好对人家梅大郎动手,可今日不一样,一辈子也就这一次机会正大光明的为难他。哪家郎君想娶别人家娘子,都得过这一遭,没那么容易心想事成的
武祯瞧他们摩拳擦掌的样子,也不多说,随他们闹去,反正也闹不出什么事。
“二娘子二娘子”有奴婢提着裙子寻她,见她竟然还在这边看扎百子帐,很是哭笑不得,拉了她往房间走,“二娘子,您可别在这看了,这扎百子帐哪是新娘能看的啊,您还得去洗澡梳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