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势很明显, 有些修士被影响了，有些没有。即便是季家一群普通人，在被黑雾波及以后, 出现的也是些微不适的神色，却并未有一些修士那般激烈的反应。

再结合那些被影响而魔化的修士口中吐露的言辞，这黑雾的功效到底为何简直不言而喻。

之anj前大骂江熠的那位老者此时已经僵硬在原地，浑身骨髓被黑雾洗礼过一遍, 只觉得筋骨断裂一般剧痛。经年累月许多被他尘封在记忆之anj中的事情也浮现在他的脑海中，脑海如同anj被分裂成两块，一块放肆着要冲破的，一块是稍存的些微理智。

尽管他的修为是在场人之anj中算深厚的，却也挡不住身体的异变, 顶多是比别人慢上一些, 且还多出一点理智罢了。

同anj门小辈已经上前将anj老者扶起来，他们也受到影响, 不anj过没有大碍, 勉强还能支撑着搀扶同门前辈。

老者被扶起来，视线自然落到了那些正在放肆发泄，已经被和心魔控制的修士们身上。他们的面容扭曲, 身体变形，肆无忌惮地将内心的阴暗与丑恶全都表达与表现出来, 即便其他修士尽力加以制止却也无法挡住这种宣泄。

仙门这两个字平日中最是和风度挂钩, 修道修心, 要超脱俗世凡尘。可现在这些人的表现哪里有半点仙意。所有端方被打破以后, 暴露出来内里的裂痕与腐烂。

这么看来，由江熠说出的“除魔卫道”竟也并非真的无理。

老者的目光在那些疯魔了的人身上逡巡一圈，又落到远处已经化为黑衣的江熠身上。

江熠平淡地看着面前混乱而扭曲的场面, 只偶尔抬手控制黑雾的走向，就像在掌控在场人的命运。

似乎是感觉到了老者的目光，江熠的视线转向anj了他。

云顶峰曾经如何立于仙门高处，江熠又曾经以如何身份名动仙门。老者在这一时刻通过两人交错的视线想到许多。

他怎么也没有料想过不anj过短短一阵，再见到江熠便已经是现在这番光景，众人身份如同anj有错位之anj感anj般滑稽。

同anj一时刻，老者内心也感anj觉到了深深的恐惧。云顶峰如今是何模样他不anj清楚，但江熠的下场他清楚得很anj。甚至此时正呈现在他面前的诸多修士的狼狈与下作的模样他也清楚得很anj。

老者能够明显感到体内的筋脉搏动，就像是要从身体内部将他撑破。他不anj想自己变成一只魔物。

老者退到旁边一些的地方，往身后敞开的大门看了一眼。大门敞开着，内外只有结界相互隔绝。他立刻朝着那边走去，想要穿过结界离开这里。却没想到掌心才碰到结界，就被一股巨力推了回来，同anj时掌心一阵灼烧，抬手再看，方才接触结界的部位已经被烧焦了。

这结界被江熠加固过，十分牢固。但就算加固它的是一个魔物，这结界的效用是防止魔物进出的。因而见到老者被结界灼伤，方才扶着他的两个后辈都不由自主地松开了自己的手，往后退了一步有些惊讶与防备地看着老者。

其中一个还低低唤了一声“张老”

张老是仙门中十分有名望的前辈了，论地位来说，虽然不在云顶峰那样的大门派，却是江恪见了也要尊重的人。几个后辈怎么也没想到他也似乎有了入魔的症状。

当时江恪才死，多少流言传出已经让人惊叹，却没想到连张老这样地位的人也会受到影响。

张老粗声道“不anj过是魔物玩的把戏罢了，如今不anj除掉他，你anj们当自己能够活着出去吗”

他一讲这话，那几个本来心存疑虑的修士也担心起自己的处境来了。的确，他们虽然没有立刻出现入魔的症状，但究竟能不能活着离开这里还是个未知数。

和魔物是没有道理可说的，更何况江熠如此旗帜鲜明要和仙门割裂，更不像是会在乎他们性命的了。

被结界挡住，自然是无法离开。张老脑内不anj多的理智还在计算着如何摆脱当下的困境。他一生风光，怎么会愿意让自己的名声扫地。

“张老，”忽然有个声音轻轻开口。

张老漫无目的的目光转向声源处，见到陆寻捂着胸口似乎呼吸有些困难，显然也是被黑雾折磨地不轻。

而陆寻意有所指地看向anj一个方向，虽然没有再说什么，但意思明显。

张老的余光瞥到离他更近的，满脸惊惧与厌恶的季家人，包括梁冷等人身上，再看向anj站在江熠身后被护得十分周全的季祯，内心忽然有了个绝望之anj中的疯狂成算。

张老突然用力一挥手摆脱了原本身边站着的两个后辈，利用剑鞘的支撑往前蹿去，以与年龄不anj相符的动作与速度到了季家人面前，抬手掌心便有了一圈红光，以那红光围住了季家人，“你anj若还不anj住手，便看着这些人去死吧。”

他的语气带着嘶哑和疯狂，在混乱无章的场面下，霎时成了一道最强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