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十四章(2 / 2)

糜荏坦然道“微臣怕臣若是赢了,会触怒陛下。”

刘宏听罢哈哈大笑起来。

“原来爱卿怕这个啊,”他笑着从主位上走过来,拍了拍糜荏的肩膀,“欸,爱卿赢了便赢了,朕又不会吃人。”

就凭他今天的手气,怎么可能会输给糜荏

糜荏垂首敛眸,不语。

刘宏摸着下巴,看了他半晌“爱卿的顾虑朕明白,不如这样吧。”

他说着取来锦帛与毛笔,刷刷写下一封诏书,而后用玉玺在上头盖了个章“呐,爱卿这下可放心了吧”

糜荏接过诏书。

上头写的是当今天子承诺今日与糜荏玩牌,无论结果谁输谁赢,天子都不会追究糜荏责任。除此之外,赢家可向输家提出一个要求,输家不得违抗。

糜荏抬头看刘宏“啊,这”

刘宏见他看完圣旨,如玉脸庞似是不知人事的懵懂,终于按捺不住心中骚动。

他的脸庞泛着油腻的猥琐之色,搓搓手嘻嘻笑道“若是爱卿输了的话嘿嘿嘿嘿嘿咳咳,来来来咱们快来玩牌吧”

他试图去拉糜荏的手。

但糜荏却此刻阴差阳错地躬身一礼道“微臣遵旨。”

而后泰然自若收起诏书,拉开椅子请刘宏在书桌一边坐下。

两人在赌桌两边坐定,由内侍替他们发牌。

天色彻底晚了。

牌局也已经玩得十分尽兴。

这当然是糜荏掌控全局的结果。就好像赌场惯用套路,他先让刘宏赢了几局,等刘宏彻底沉迷进来,便让他连输了十几局;等刘宏觉得不悦不想玩了,又忽然让他连赢了好几局;等刘宏赢得得意忘形开始大把投注,糜荏又让他输了个痛快

刘宏本就不多的理智,也在大输与大赢之间彻底崩溃。

夏日炎热,房中摆着大盆冰块化了又换,换了又化。丝丝凉意渗入肌肤,刘宏却输的头晕脑胀、面红耳赤,甚至连滴落的汗水都顾不得擦拭。

唯有糜荏,依旧从容端坐在椅子上,面不改色,光风霁月。

刘宏瘫坐在椅子上,脑中一片空白,茫然地看着满桌凌乱的纸牌。

他缓了好一会,理智方才渐渐回笼。

“陛下,您一共输了三百六十点,”糜荏的右手无意识放在一旁的诏书上,“您先前说的愿赌服输,可还算数”

刘宏脸上渗满了油,悄然滑下一大滴汗。

他顾不上擦拭,视线如饿狼般凶狠地盯着满桌纸牌,下意识舔了舔干燥的唇角“朕是天子,当然算数。”

他的声音已在方才歇斯底里的对赌中沙哑地不成样了。

“陛下登基以来多年未曾理会朝政,既说愿赌服输,”糜荏握着诏书,敛眸掩下其中复杂到近乎古怪的情绪,“那么作为一下午输了三百六十点点的惩罚”

他在刘宏忐忑的神色里淡道“便罚陛下处理三百六十个时辰的政务罢。”

刘宏懵了“爱卿,你说,说甚么”

他听到了什么

作为惩罚,糜荏没有要黄金、美人、良田之类的东西,反而要他去处理政务

刘宏虽是天子,担负着治理天下的重责,但实际上自登基以来他从未亲自处理过什么政事。日常就是吃喝玩乐,虚度光阴,否则这些年也不会叫十常侍把持朝堂。

现在糜荏一张口就要他处理三百六十个时辰的朝政,岂非是要了他的命

思及此,刘宏便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用粗粝的声音怪叫道“爱卿你再说一遍”

糜荏从善如流地重复了一遍。

刘宏顿感大祸临头,哀求道“爱卿能不能换一个啊譬如、譬如说,罚朕再陪你玩三百六十个时辰的牌”

糜荏的手指顿住了,他慢慢抬眸去瞧近在咫尺的天子。

那人正颓丧地趴在书桌上,瞧着他的眼睛里满是哀求。

当今天子刘宏,登基至今十五年,始终心安理得地享受着臣民的无上供奉。却在被要求承担起责

任与义务、付出一点微不足道的努力时,将之视为洪水猛兽,避之不及。

何其可笑又可悲。

糜荏的眼眸中有了一点似笑非笑的讥诮之意。但刘宏还沉浸在大祸临头的感觉里,未曾发现这点细微的表情。

糜荏挑眉“陛下,三百六十个时辰的政务而已,每日分出一个时辰,也不过一年罢了。臣相信您一定能完成这个惩罚,对吗”

刘宏尴尬极了,他搓着手谄媚笑道“这,这个,爱卿有所不知啊,朕一看到那些奏折政务什么的,头就疼的厉害若是处理一日政务,那就会吃不好睡不香的所以爱卿你看,这惩罚,能不能”

“陛下,牌与臣就在这里。”糜荏说着,微微笑了。“您接下来有很多时间反败为胜,取消这个惩罚,再向臣提出您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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