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翰也只是这样淡淡的回了一句。
妮娜轻轻闭了一下眼睛。
人总是会变的那么,你最本质的地方,改变了吗
“那么,我就直截了当的问吧。”
妮娜沉下心,直直地看向约翰,将那个问题抛向了他。
那才是她这一次的目的,那才是她跨越千山万水赶到这样一个语言都不相通的陌生城市,历经千辛万苦搜寻着一个未知的幽灵的根本原因。
“那个叫ana的孩子,是你杀的吗”
那是刀刃一般尖锐的问题,毫不留情地掷到人脸上来,容不得一丝诡辩,不允许任何矫饰,几乎要将骨头也剖开看个清楚分明。
面对着这样尖利的质疑,约翰的神色却依然是平和的,连金色的睫毛也不曾有过一瞬的颤动。
红茶的金色光晕倒映在他的瞳孔中,凝结成了一轮小小的月亮。
是你杀了她吗
金发的青年微微地笑了。
“你是为那孩子来的吗”
“是啊。”妮娜的脸色称不上好看,“偶然看到了关于ana之死的纪录片,却在受访者里面看到了你杀死那孩子的凶手完全没有杀死她的理由,那个手法是你让他做的吧”
眼前这个人不,眼前这个怪物有多么擅长操纵人心,很少有人能比妮娜更清楚了。
约翰在洞察他人的内心上有着骇人的天赋,人类的内心于他而言,就像是没有篱笆的花园。无论是多么擅长掩藏真心的人,在他面前都没有任何秘密,在他那宛如神明的微笑面前,就连最冷酷的杀手,也会不知不觉将自己最大的秘密交托到他的手中。
是的,就连最冷血残忍的杀人魔也不例外。
不管是多么扭曲的心灵,约翰也能轻易地接近,并且赢得对方的信赖,在对方还毫无察觉的时候,他就已经支配了那个人的生命。他就像是用手指拨弄蚂蚁的队列的孩子一样,如此轻而易举地找到对方最为恐惧的东西,然后让对方杀死他想要杀死的人。
对,就像那个名为彼特尤科斯的连环杀人狂那样。
妮娜静静地想。
取得对方的好感与信任,令对方成为自己的朋友,而后,再将那个人带去了他早就为对方准备好的地狱。
约翰在那个漆黑的地下室里摆满了尤科斯最为恐惧的东西,在一瞬间便将那个杀死了11名少女的杀人魔变回了昔日那个受尽虐待的、满心恐惧与愤恨的小男孩而后,那个与他的母亲年龄相近的老太太就这样出现了。
完全陷入了疯狂的尤科斯,理所当然地杀死了那个不幸的女人与虐待他的母亲的面貌重叠在了一起的女人。
就这样,约翰完全隐匿在黑暗之中,轻而易举地操纵着那个杀人魔除掉了他想要除掉的人。
所以
是电波让我做的。
也许别人只当那是一句疯话吧。但是,在听到那个凶手的辩词的瞬间,妮娜就有了一个无比明晰的猜想。
是约翰做的。
是约翰让那个男人,去杀死那孩子的。
而被她如此怀疑着的男人,却依然带着那样神子一般的微笑,平和地问了她一个问题。
“你有听过那孩子唱歌吗”
妮娜蹙起眉来“回答我的问题,约翰。”
“无论是音色、技巧还是情感,真奈都是完美的。”约翰并没有理会妮娜的质询,而是自顾自的说了下去,“但是,真奈不是因为喜欢唱歌才去唱的。她是不得不唱,才会一直唱下去的。”
在第一次听那孩子唱歌的时候,约翰就意识到了。
这个孩子被歌唱所钟爱,却并不爱歌唱。就算是为此付出了在旁人看来呕心沥血的努力,就算是为此忍受了在他人看来不可忍受的艰辛,但是,歌唱于她而言,自始至终都是不得不背负的责任、不得不完成的任务。
她为了歌唱献上了自己的一切,却从未发自内心的爱过歌唱。
就像她为了成为时代巨星牺牲了自己的生活,却从未真的喜爱过成为巨星的那些日子一样。
“那天,我问了她一个问题。”
约翰的目光中含着些许笑意,仿佛是那个学生再一次坐在了他的面前。依然用那双清澈而又忧郁的眸子凝视着他,苍白而又倦怠的面容上带着微微的笑,就像是快要破碎的玻璃一样,行将破灭的光。
对,就像那一天那样。
“为什么不离开呢”约翰的声音平稳而又柔和,金色的睫毛微微垂下,遮去了眼瞳中那抹澄净得近乎冰冷的蓝,“而她对我说,她在等待一个合适的契机。”
说到这里,约翰微微的笑着,抬起眼来,望向自己的妹妹。
“所以我给了她那个契机。”
还有什么能比一场盛大的死亡,更适合作为一个传奇的落幕呢
这一瞬间,即使是妮娜也说不出话来。
“石川是一个可悲的孩子。”
虽然是在谈论着杀死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