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野那样,出生后才被扯掉了手脚的雏鸟。
时槻风乃在出生之前,就已经死在了卵中。
“被神之噩梦侵蚀的人,什么时候陷入完全的狂乱也不奇怪。”神狩屋注视着她,语气是悲悯的,眼神却是漠然,“至今为止,你的身边已经发生了许多死亡的事件吧与噩梦牵扯太深的结果就是死亡我们在来之前,也调查过你身边的事。你登记的个性是死,对吗那是你的误解。那并不是个性,而是断章。是你体内的噩梦之泡的气息溢出的结果。在你身边源源不断发生的死亡事件,正是因为受到了泡的感染。”
不是那样的。
风乃在心里否定道。
这一点是神狩屋弄错了。
或者说,是他温柔的欺瞒。
在搞清楚断章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之后,风乃就明白了。
那是她的断章,是她的噩梦。
她之所以会在黑夜中留意到那些少女,是因为她感觉到了她们脸上那份死的气息。
准确来说,是噩梦的气息。
那些少女,无一不怀有扭曲与疯狂。那是她们在痛苦的生活中压抑的每一日所酝酿出的苦果,她所看到的,正是那份即将爆发的灾厄的泡。
所有被她揭开谜底画的少女们,之所以不是自杀,就是身边有人死去,正是噩梦上浮的结果。
时槻风乃无意识地寻求着死亡,无意识地追寻着噩梦的气息。
被她解构的噩梦,就会提前爆发,最后以凄惨的形式拉下帷幕。
这就是她的断章。这就是她的噩梦。
如果没有遇到她,那些少女是否还会死去呢
也许会,也许不会。
只是,现在她已经知晓了故事的结局。
“我会变成异端吗”她问。
“目前看来,随时都会。”神狩屋如此断言。
被噩梦侵蚀得如此之深的人,什么时候失控都不会奇怪。
“我明白了。”
风乃喝完了红茶,放下茶杯,用平静到冷漠的眼睛,没有什么感情的注视着神狩屋和入谷克利。
“最后一个问题,你们是来杀我的吗”
“”
长久的沉默。
断章骑士团的主要工作,就是防治泡祸。所谓防治,就是预防和治理。
预防,是在灾厄发生之前就扼杀。
神之噩梦的存在无法消除,那么能够消除的,也就只有噩梦的保持者了。
“那位入谷先生,就是你们的杀手吧。”时槻风乃平静地分析,“那样多的亡灵,明显是具有强大攻击性的断章,特意带着他来找我,从一开始就打着如果有不对就进行抹杀的主意吧。”
神狩屋挠了挠头,露出困扰的笑“抱歉做我们这一行,无论何时都要做好最坏的打算才行。毕竟谁也无法确认,泡祸会以什么形式、在什么时候爆发。”
以及,自己能不能活着离开。
时槻风乃明了他的言下之意,了然地点了点头。
许久,她微微苦笑了一下。
“为什么还不动手”
面对着少女的质询,神狩屋看了一眼入谷克利,对方合上了眼睛,入定般坐在一旁,一动不动,一语不发。
于是神狩屋转回头来,对风乃露出了为难的神情。
“抱歉。”他又道了一次歉,“在你真的变成异端之前,我们是无法直接杀死你的。”
“真意外。”风乃淡淡道,“我还以为做你们这一行的,已经被血的教训培养够了先下手为强的好习惯呢。”
“虽然骑士里脑子不正常的人很多,但大家都不是杀人爱好者啊。”神狩屋的笑容越发苦涩起来,“在确认你真的变成散播噩梦的源头之前,我们是不会杀死任何人的如果不这样做的话,就会变成女巫审判了。”
女巫审判。
时槻风乃明白了他的意思。
只是因为有嫌疑就去制裁,或许会有真正的犯人因此获罪吧,但结果只会造成巨大的冤狱。牺牲数也数不清的无辜者。
最重要的是大家会相互怀疑,相互攻击。
信任的桥梁一旦被破坏,同盟就会变得脆弱不堪。毕竟骑士团的每一个人都是断章的保持者,也就是说每一个人都在失控的边缘。
开启了女巫审判的话,最后只会变成无休无止的内耗。
“我知道了。”
风乃平静地点了点头。
“我要去见一个人。”
那就是最后了。她想。
疯狂已经是肉眼可见的未来,连她自己也明白她自己成为异端之后,会陷入怎样的狂乱。
她已经看到了自己的噩梦的形状了。
“是雪之女王啊”她喃喃,而后苦笑。
她是眼睛里落入了魔镜碎片的加伊。是心已经被冻成了冰的加伊。
她再也看不到正常的世界。她再也无法相信美好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