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过味儿来。贾珍之妻李氏笑道“二老太太和几位姑太太都回来了,难得今日人到得这样齐整,我不打扰几位长辈说话了,这就去后院瞧瞧小妹子去。”说完,对众人福身行礼,又转身对身后一小豆丁道“蓉儿,随母亲去找你琏二叔玩。”
贾珍夫妻身后跟着那孩子正是贾蓉,刚满了三岁,长得玉雪可爱。
贾母此刻像抓住贾赦的错处一般,瞪着贾赦道“贾赦,你不是说你已非金陵贾家人么,怎么还和珍儿叙叔侄”
说完,贾母又转身对贾珍道“珍儿,前儿分宗的事,原是一场误会。如今你大叔膝下添了姑娘,他房里又没个人可以教导。如今便将族谱改回来,待得你妹子满了月,我便抱到我房里教养,也省得你小妹子可怜。”
贾敏听到这话,都有些后悔劝和这一趟了。如今贾赦认祖归宗八字还没一撇呢,贾母竟然又想抱大哥的女儿
贾珍却一脸疑惑的瞧着贾母“二老太太说笑了,当日分宗之后,宁国府和荣国府便分属两宗,我已不是两府的族长,荣国府的族长,是政二叔才是。”
这话听得贾母心中一堵,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
不过屋内短暂的沉默很快就被贾玫那块爆碳给打破了“珍儿这话说得奇怪,既然你宁国府已经和荣国府分宗,又巴巴跑来给被逐出宗族的贾赦道贺做什么”
贾珍比贾赦小的十来岁,但是贾珍从小就喜欢跟在贾赦屁股后头转,两人也是打小交好。贾玫小时候给贾赦下绊子的事,贾珍都知道不少。贾珍对这个庶出的姑姑向无好感,怪笑道“霍太太这话说得好笑。宁荣二府分府,是二老太太自己提的,是当着族老的面儿分的,大家各自画押立契,还送到了顺天府过了明路,难道是假的不成
至于我来给赦大叔新得的妹子贺生我是宁国府的当家人,金陵贾家演公一脉的族长,我愿意和赦大叔联宗,你一个霍家人管得什么”
联宗
听到这两个字,贾母被气得险些砸了手上的茶杯。
“珍儿,你们什么时候联的宗”贾母强压着怒气问。
“就在赦大叔被逐出宗族之后,当时赦大叔还没脱罪。”贾珍笑道。
还没脱罪这才是关键。亲娘、亲弟弟将人撵出了宗族;隔房的侄儿却不嫌弃贾赦落罪、被逐出宗族名声不好的双重身份,与其联宗,这对比也太鲜明了。越发衬得贾母和贾政何其凉薄
但是贾母却有一种被人联手算计的感觉,胸中一股怒气翻滚,气得面色紫涨“你们联手算计我”贾母回过味儿来,这被逐出宗族的哪里是贾赦看似贾政做了金陵贾家源公一脉的族长,实则倒向是贾政被逐出宗族了。
要说算计,贾母倒真被人利用了一回。但是这次算计贾母的不是贾赦,也不是贾珍,而是贾敬。
贾敬当年高中进士,何等意气风发,结果还不等在官场一展拳脚,太子就犯了事。作为太子伴读,贾敬自然是虎也得卧着。可是贾敬的才干、眼光、格局哪一样不在贾赦还银的事,贾敬知道了就佩服不已。后来分宗,贾敬想着宁国府因着自己的关系,政治前途是没了,但是贾赦是个能隐忍又有本事的,珍儿又向来和他大叔交好,肯听他大叔的,不若借此机会和贾赦打好关系,将来贾赦帮衬贾珍一把,也有不尽的好处。
所以那日分宗之后,贾珍拿着文书契约去大理寺给贾赦画押,当中便夹着宁国府和贾赦联宗的文书。
贾赦看了,知道贾珍没有这样的脑子,自然知道是贾敬的手笔。贾赦是不在意有无亲友帮衬的,不过光看贾母要逐自己出宗族的时候,贾珍还连说好几回终究认自己这个叔,贾赦就毫不犹豫的画了押。所以,贾赦和宁国府联宗,实则是在被逐出宗族的同一日。
“史老夫人说笑了,当初我被打入大牢,如何能算计老夫人”贾赦淡笑道。
当初贾母穿着诰命服走到宁国府要求分宗的时候,贾赦还在牢里,连贾珍这个做侄儿的都暗暗着急,贾母想的却是撇清自己。想到此处,贾珍都替贾赦不忿,接口道“二老太太,当初赦大叔尚未出狱,是二老太太亲自与我说要将赦大叔逐出宗族,如今为何又说我们算计你一切不都是按二老太太的意思办的么”
贾母脸上一僵,若是往日,她早就摆出长辈的款儿了。但是此刻,她被娘家厌弃,她的嫁妆被盗窃一空,她好生藏着的几个庄子也被史晖逼出来还给了贾赦,她哪里还有什么底气以势压人
贾母那日去宁国府,是自己一人拿的主意。这件事办得也极快,当贾敏听说的时候,贾赦还在牢里,但是已经被逐出宗族了。后来贾敏问过贾母一回,贾母没有说太具体,就说如今贾赦已经变了,动不动威胁人,甚至还说要杀贾珠和元春;如今贾赦落罪,总要给家里留个出路,不得已而为之。
贾敏见贾母说这些时候满脸愤恨、悲切种种,做不得假,便信以为真,虽然不赞同贾母的作为,也有一二分的理解。后来贾赦脱罪,极有可能立了功,贾敏想着终究是家和万事兴好,还努力说和贾母和大哥。
谁知大哥被逐出宗族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