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萱过来,其实还有事想麻烦闻夫人, 她有些不知当如何开口。
闻夫人都看出来了, 倒是闻先生先开口,“魏太太可是有什么为难的事, 但说无妨。”
陈萱脸有些红, 从随身的包里取出一叠自己写的用夹文件的大铁夹子夹起的资料,脸红红的开口,“是这样,我们的店以前很小, 工厂也很小,今年是第一次招高级经理。哎, 以前也没招过这样高级的职位,先时我都不晓得要如何做,还是容先生跟我们说,没有合适的人,就训练出合适的人来。这是我在招高级经理前写的训练员工的计划书, 后来, 我们招到了人,我也根据他们的情况做了许多修改。阿年哥也帮我改了很多,阿银也提了许多意见, 合适的我都放进去了。我想着, 我们也不是就招这一回人, 以后说不定还要招人。我们见识有限,夫人您既有学问又有见识, 待我也很好,我就想请夫人帮我看看。可又觉着,您这么忙,我却拿这样的小事打扰您,您待我好,我却不知体谅您。哎,我不知该怎么说,我原不该说的,结果,给闻先生看出来了。哎,我可不是怪闻先生您啊,哎,我这乱七八糟的都说了点儿什么啊。”话到最后,陈萱真恨不能有个地缝儿钻进去。
闻夫人先是一笑,接过陈萱手里的计划书,看她脸红的要烧起来,安慰她道,“这可怎么了,我要是那样忙,也就没空请你来喝下午茶了。这不过一桩小事,你想的也太多了。再者,你是把我视为长辈,视为朋友才会过来让我看,我心里高兴还来不急。要是你明知道我能帮上忙还不来跟我说,我反是不喜。”
陈萱搓搓脸,露齿一笑,极力镇定下来,“那就麻烦您了,要是我哪里有不好,您可一定得告诉我。您告诉了我,我才能有进步啊。”
闻先生忍俊不禁,问陈萱,“就这么想进步啊”
说来也奇,陈萱先时总觉着闻先生身上带着那么种说不出的官威,此时又觉着闻先生挺可亲的,并不怕人。陈萱想,当真越是大人物越是平易近人。陈萱点点头,认真的说,“我起步就比别人晚许多,学习也不比别人快,脑筋也不算太聪明,就得时常请教有学问的先生或是像您和夫人这样的长辈才行。”
闻先生又是一乐。
陈萱其实很会说话,她那种朴实率真又很努力上进、锲而不舍的性情,格外的讨人喜欢。待陈萱告辞后,闻先生都忍不住说,“魏太太性子真不错。”
“是啊,文姐姐都很喜欢她,当初我去文姐姐的沙龙,文姐姐就说起过她。阿萱的志向是做一级教授,这话是三年前说的,当时不少人笑她,如今她学到初中课程,英文很流畅,还在学习日语,现在沙龙上的人再提起她这话,倒是没人笑了。”闻夫人从茶几上的琉璃果碟中挑了个苹果,用果刀慢慢的削着果皮。
闻先生道,“魏太太怎么做起生意了,我看她十分喜欢念书,现在念书,过几年再上大学,其实也耽搁不了几年。”
“在存钱,她将来想去国外念大学。”闻夫人把削好的苹果递给丈夫,“魏家是小买卖人家,吃喝不愁,却也没有大笔的钱财,她是做媳妇的,自己没钱,难道叫婆家供她念书”
“我看魏太太志向远大,要是她愿意,咱们出些钱也无妨。”
“一码归一码,魏太太做生意不错,她虽是小生意,赚出到国外念大学的钱也不难。”闻夫人将果刀放回果碟内,道,“让她自己挣吧,人这一辈子,一步一步的,谁也替不了谁。现在难一些,也是难得的人生经验,何况,最难的时候已经过去了。”
闻先生感慨道,“有许多人,欠缺的只是环境,像魏太太,到了北京,立刻就能破茧成蝶,有自己的理想。中国的新女性,就当如魏太太一般才好。像雅英,教育环境这样好,我委实苦恼,她去岁年底的考试很不好,这次过来与蒋校长吃饭,我都不敢提她在北京大学念书的事。”
想到闻雅英的状况,闻夫人亦是无奈,闻夫人摇摇头,“我原本想着让雅英和阿萱做个朋友,雅英自小没吃过苦,她不知道自己现在的这一切有多珍贵。阿萱一向很喜欢国外留学的人打交道,雅英时髦,眼界广,她们彼此身上都有彼此欠缺的地方。要是能彼此影响,不是坏事。可你也知道,雅英一向对我有敌意,她见我与阿萱来往,便认定我居心不良,对阿萱也有敌意。她的事,我不好插手,不过,我听说田二舅一家子还在她身边凑个没完,她真是没吃够亏。”
说到自己发妻的娘家,闻先生开始头疼,都不愿意多提这个长女了。
陈萱回家时,时间已经是傍晚,魏金正在照顾院里的草莓,听见汽车声连忙在边儿上水盆里洗把手出来接陈萱。要搁往时,魏金才没有这么殷勤,她做大姑姐的,为什么要接弟媳妇啊可这不是陈萱怀孕了么,显怀后身子又越发笨重,她二弟成亲三年,陈萱这肚子才有动静。魏金做为家里的大姑奶奶,天生就对娘家人丁兴旺极为关心,魏金身为老派姑奶奶,坚信只有娘家兴旺,她在夫家才有地位。
所以,别看平日里魏金刻薄,可自从陈萱有了身孕,魏金就很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