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我家阿年哥吃饭,说起要成亲的事,眉飞色舞的,期待的不得了。”
听到这话,程太太不由目露苦涩,陈萱问她,“就是你们成亲时,我跟阿年哥也去了,那会儿,程兄弟还欢天喜地的,这才多会儿日子,你们咋就过成这样了”
程太太由悲转怒,瞪陈萱,“还不是因为你”其实,泼妇也有泼妇的好处,泼妇一般心里不存事儿,有啥说啥,程太太一腔怒意兜头就往陈萱身上来了,怒道,“开始我们也挺好,就因着你,我家那个,成天介在家说你,会洋文、明事理、人又聪明、又贤惠,说得我好像笨蛋一样。我不就没念过书吗不就是不像你这样描眉画脸的会打扮吗难道我不通情理,还是没伺候好他我今天就是过来,看看你是怎么个好法”程太太恶狠狠的,说到痛处恨不能与陈萱撕扯着打一架。
“那你看到了。”
“看到了”程太太冷哼一声。
陈萱问她,“你扪心自问,我这个人可得罪过你”
程太太虽是个泼妇,倒还不是个疯子,何况,因为陈萱看起来不大好惹的模样,程太太只得没理强说理的来一句,“可就因着你,把我比得没半点儿好”瞥陈萱一眼,“不就是会打扮么”
陈萱下炕,从抽屉里把自己放化妆品的箱子拿出来,先挖了块雪花膏搽程太太脸上。陈萱给程太太抹开雪花膏,程太太嗷嗷叫,“你干嘛”
“别说话。”陈萱说一声。
抹好雪花膏,让程太太闭眼,之后,酒精棉在程太太杂乱的眉毛上一擦,拿出修眉刀给程太太把眉毛修成现在最流行的细细弯弯的模样,再用眉笔描画的修长婉转,又上了一层香粉,还有刚刚新出的,尚没有流行开来的眼影,陈萱正好在程太太脸上试了试,给她画了眼线,把睫毛刷过睫毛膏,最后开始给程太太修指甲,一层除皮油,一层洁甲油,一层美指油。
弄过这一套,陈萱拿镜子给程太太照了照,程太太慌的脸都红了,连忙道,“怎么像个妖怪”
“妖怪”陈萱定定的看向她,程太太不得不改口,“好吧,比妖怪还是强些的。”
“不,就是妖怪,狐狸精。”陈萱学着程太太刚刚说她的话。
程太太气的,硬是没发作,因为光顾着看镜子中的自己了。陈萱把镜子放下,待美指油晾干,陈萱叫着程太太起身,刚她来院里就是随地一坐,衣裳都坐脏了。陈萱拿着扫炕的扫帚给她扫着身后的裙袄,说她,“亏得我们院子没水,要不你这坐一屁股泥,我都不能叫你进屋。”
程太太不占理,只好任陈萱说。
把程太太打扫得差不多后,陈萱跟三舅爷说了一声,带着程太太出门去,到胡同口叫了黄包车,陈萱带程太太去了美发店。陈萱同美发师傅说了,要什么样的发型,给程太太也剪了个摩登短发。最后,陈萱付了钱,天也黑下来了,俩人到附近的面馆里吃面,程太太终是不好意思了,说,“其实我知道,我跟我家里那个的事,与你不相干。我就是先前过得太憋屈,妹妹,你不知道,我以前在乡下,人人都夸我聪明能干,在我们村,我也是村里的一枝花。这一来城里,家里的活我也料理的来,舅舅舅妈待我也好,可这城里跟乡下不一样,城里的男人,要女人都得像妹妹这样,读书识字的才行。刚开始,我们也还好,后来,他说个什么事,我啥啥都不知道,就越来越说不到成块儿了。这越说不到成块儿,我这心里就越堵的慌,脑袋一昏,就去寻妹妹的不是了。”
陈萱叹口气,她原本最不喜欢程太太这样不讲理的人的,可听程太太这样说,心里又觉着,程太太也有可怜的地方。陈萱这人,终归是个心软的。陈萱说,“我听说,你跟程兄弟是表亲,你识不识字,程兄弟不是头一天知道,婚前就知道的。要是嫌弃你这个,他在成亲前能那么高兴吗你现在看着我好,我前年腊月成亲的时候,也是一字不识,要是程兄弟吃过我和阿年哥的喜酒,他一准儿知道我那时什么样。我连你的一半都跟不上,那会儿,我就跟块死木头一样。”
程太太都不能信,这会儿就陈萱与她俩人,程太太给陈萱这一通打扮,也打扮出了些自信,问陈萱,“我只听我家里那个说过你也是从农村来的,那你咋现在变得这么洋气我听说,你还会说洋文是不是真的”
“学的呗。”陈萱挑起面条吃一口,慢吞吞的说,“不识字,就学着认字。刚开始,一天只能记住五个字。后来,一天十个字,二十个字。洋文也是一样,每天学每天学。梳妆打扮,都是新学的。”
“这也成”
“怎么不成呢。白天要干活,晚上又没事,我就学,每天都学。”
程太太眼珠一转,口气开始变得讨好一些,“妹妹,那你能教教我不”
陈萱点头,“我有今天,也有许多人帮过我。你要想学,我就把这些年我看的书,都写出目录来给你。还有一位国外念大学的极有学问的先生,给我列了许多书目,我也写给你。你从容易的开始,照着学,以后肯定比程兄弟更有学问。”
“不会太难吧”
“从容易的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