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内气压很低, 陈月洲一时间也不敢大大方方喘气, 低下头默默看着自己的手指。
虽然他知道自己不该把钱就这么花光, 但内心深处其实并没有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甚至还有点委屈。
毕竟,自己这个反应也是人之常情啊
比如第一次拿到奖学金或者助学金的时候,第一次拿到巨额压岁钱可以自己管理的时候, 信用卡或者花呗额度暴涨的时候谁没有过几次无计划的热血消费啊
做为一名当代的“吃土族”和“月光族”的“混血”, 有钱的时候可以分分钟挥金如土, 没钱的时候也可以一箱泡面过一个月,每天都在大手大脚花钱,钱包里攒不下来一分钱,这不是很正常吗
而且,自己从小到大也没接触过几个人民警察,在自己已知范围内, 他们那犄角旮旯的地方的刑警月薪也就是几千块, 鬼知道北川警察薪水居然这么高
一想到区区一个文职都高成这样, 他一时间有些上头,再加上从小到大没管过家里事、也没正儿八经住过这种商品房, 不知道月开销能有多少, 本能地进行了冲动消费
所以,这多么正常的一件事,何必发这么大火
见端琰再无其他动作,陈月洲才小声开口为自己辩解“我以前自己挣钱的时候消费比这个夸张多了,其实我现在已经很节省了, 但是现在再加上家庭开支,有点周转不过来了”
陈月洲想了想“虽然在外面挣钱的人是你,但我也得买点自己的东西吧”
陈月洲越说越没底气。
端琰在外面工作,自己在家里也不是完全闲着,对吧
就像自己说的那样,家里的乱七八糟事情还是由自己关心着的,虽然事情又细又杂,看着没什么大事,但就这么多小事累积起来,其实就像是三四十元的开支累积起来,也是能累出一个大数目的。
端琰挣的钱用来作为这个家两个人的生活费和家庭支出,说白了就是为了维持家庭进行“资金输出”,而自己付出的劳动力虽然不多,但也是劳动力,也理所应当被视为为维持家庭而进行的“劳动输出”。
也就是说,他们两个人都在以不同的方式对这个家庭进行资本输出,虽然形式不一样,但不分高低贵贱,对吧
而自己如今身体情况特殊,需要额外照顾,目前也不能要求自己做太多事情,端琰也说了只需要把晚饭处理好就行了,对吧
那么,被当作“资金输出”的端琰的工资在自己这里就理所应当地被划分为三份一份用来给端琰在外当生活费,一份用来给这个家做生活开销,还有一份应该作为自己的生活费
所以,提前预支自己的生活费,又不是说给端琰断粮了,更没有降低这家伙的食物质量
自己多花的钱,自己玩命抢特卖,抢来的就是赚到,就像是不小心花掉了爸妈给的用来买书的钱、结果自己抢到了75折的特价书其实也不是个什么大事,只要完成了就行了,对吧
所以说,自己这样并没有什么错啊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想要争辩说“我不就是多花了点钱吗”就是那么困难
好像搞得这钱是从端琰口袋里抢来的似的
虽然自己并不是真正的全职太太,也没做什么全职太太该做的事,但陈月洲也姑且算是第一次设身处地地感受到“全职太太”有时候在家庭用钱方面尴尬的处境了。
端琰的薪水虽然多,但也就那么多,北川的消费也不是吃素的,满打满算除下来,自己也就稍微多花了那么一点点钱如果是大学单身那会儿,大不了后半个月多吃点“土”就行了,可如今这处境,仿佛自己犯了贪污罪似的,连偷人之类的质疑都冒出来了,弄得自己说话都直不起腰。
陈月洲只能低头玩自己的手指甲,好一会儿后才碎碎念道“我去抢特卖还不是想让你吃好的”
面对陈月洲一脸“我没错,但是因为我害怕你,所以我就当我错了吧”的蔫巴巴的表情,端琰的怒火不消反增,陈月洲阴阳怪气的话听在端琰耳朵里,像是妻子在埋怨丈夫你每个月就挣这么点钱,家里开支结束后,我随便买点东西就没钱了,这怪我吗
端琰顿时眯起眼打量陈月洲,反问“你自己以前挣过钱
陈月洲一脸懵,不明白端琰的疑惑点为什么是这里“我以前的钱当然是我自己挣的”
“敲诈、勒索、碰瓷挣来的钱,所以才会花起来无所顾忌,是这个意思”端琰看着陈月洲的双眼,面无表情问。
陈月洲顿时一愣,一时间什么都说不出口,好一会儿后才下意识问“你什么意思你想说什么”
端琰沉默,意识到自己的措辞有些过分,于是起身去厨房打开冰箱取了两瓶雪碧,回来时,一罐放在陈月洲面前,另一罐自己开盖仰头喝着。
看着端琰一言不发的样子,陈月洲深吸一口气,莫名地窝火,可想起布偶猫的遭遇,又不敢发作,只能一边深呼吸一边道“无论我的钱是怎么来的,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法院没判我,我就没有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