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翊头也未回,沉声说道“交给你。朕在这儿等。”
“是,皇上。”戴庸偷偷扫了一眼殿内,见皇上仍站在寝床旁,连连冲着几个侍卫招手。
一行人如云流水般的退了出去,临走还没忘把门给关上。
太后的人这时也听见动静,匆匆赶来,正遇上戴庸,桐枝亦在门口紧张的向里张望。戴庸摆了摆手布置道“门口留两个,切莫走远了。里面里面暂时先别去了,皇上在里面呢。你去紫宸殿拿套衣服,皇上来的匆忙。”
戴庸欲言又止的回头看了一眼殿内皇上可是只披了件大氅就直接来了,里面只穿了亵衣啊如今还把大氅脱了
荀翊站在床侧,宁姝低垂着头,声音哽咽的不成调儿问安“皇皇上”
荀翊伸手轻按了下她的头顶,微微叹了口气“免了。”
瓷器们轰的炸了。
“他在干什么他想要对姝姝做什么”
“趁人之危”
“他一进来就脱衣服是不是一种明示”
“前有狼后有虎,不是掉就是被吃光抹净,姝姝怎么这么难”
宁姝脖子往下缩了缩,方才只是临死的挣扎,而此刻,后怕、惊恐都一股脑儿分不清的席卷上来,漫过心头。
床边似是有人俯下身子,宁姝吓了一跳,连连往后挪了两下。接着,她就看见皇上复又站直,手上拎着她搁在床头的孔雀蓝釉罐。
他沉默着端看这个罐子,眉间皱成了个川字。可即便如此,他还是好看的,黑色长发和洁白的亵衣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衬的眸色愈深。
“皇上。”宁姝声音沙哑,废了好大的劲儿才发出两声,方才显然伤了嗓子。
荀翊低头看她,见她目光一直落在孔雀蓝釉罐上,眼睛里尽是担忧。
“你在怕什么”他开口问道,“怕朕摔了它”
宁姝抿了下唇,传言中皇上不喜欢瓷器,总不能说他拎着小孔雀是为了欣赏吧。
“这就是你之前所说的,重要之物”荀翊慢条斯理的问道,语调一如他给人的感觉,四平八稳。而如今,这样的平缓也给了宁姝满满的安全感。
宁姝连连点头。
荀翊仔细分辨她的眼神委屈,害怕,惊慌,还有满满的哀求。
平时的她不是这样的,她是喜欢笑的,总是想法子逗自己逗瓷器们开心,一点小事儿也能让她展露笑颜,事情也总是往好的方面去想。虽然也有过挣扎也有过不知所措,但她都能尽量调整适应。
她像是一汪欢乐奔流的小溪,河沟是什么形状,她便是什么形状,但什么也阻不了她。
荀翊突然觉得自己过分了。她爱惜瓷器,爱惜这个孔雀蓝釉罐,自己早已心知肚明,何须再挑这样的时候来试探呢
他将孔雀蓝釉罐放在原处,说道“近日宫中有些谣言,朕已知晓,会还你一个清白。”
宁姝回道“谢皇上”
这不是荀翊熟悉的宁姝。他所熟悉的,是他在孔雀蓝釉罐里看到的。
“嗓子还不舒服便不必说了。”荀翊微微吸了一口气,目光由她脖颈上掠过,那处仍有一圈红紫色的掐痕。他将声音尽量放的柔和,生怕吓到她似的“稍后传太医来看看,朕去外间坐着。”
说罢,他便转身向外去。
“砰”的一声,殿门被猛地撞开,介贵妃的声音急匆匆的赶来“宁姝你可有事”
介贵妃一掀软帘,恰巧看见只穿了亵衣的皇上站在殿内,宁姝窝在被子里哭的梨花带雨。
介贵妃来的匆忙,并未仔细分辨外面的人,如今见到这样的场面难免愣滞愣,随即“噗通”一下跪在地上“陛下奴才失察,未曾想到在太后宫中竟然会发生这般事。”
荀翊摆了摆手“你去里面瞧瞧她,伤的可严重”
“是。”介贵妃应道。
瓷器们也从惊慌中缓过神来,纷纷舒气“没想到皇上还是很君子的嘛,没有趁人之危。”
“姝姝会不会以后不能说话了呀万一伤到了嗓子怎么办”
“乌鸦嘴说不准因祸得福呢”
青叔心思缜密,这时突然开口道“你们难道不觉得奇怪吗她一个贵妃,为何半夜急匆匆赶来身上却是整齐的”
秘葵说道“青叔是怀疑介贵妃为争宠做出此事再嫁祸给柳非羽,一箭双雕”
青叔沉吟片刻“不,不应当是这般。介贵妃见了皇上,着急之下的自称为何是奴才为何是她失察此外仍有一件事儿是我想不通的,姝姝遇险,为何皇上是第一个知道的他甚至连衣服都未来得及穿便急忙赶来”
秘葵沉思片刻“确实怪异。”
小白声音颤抖“那个你们看他他正盯着咱们几个看呢。皇上不喜瓷器,是不是想着怎么把咱们给摔了”
他这么一说,青叔和秘葵都朝下看去,荀翊确实正盯着他们,但又好似是隔着他们在看别的,眼神里说不出个究竟。
“他不是也能听见我们说话吧”秘葵吞了下口水“小白你试试